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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第2页）

半空之中，静悄悄抹过老者身形，四目当空无声对望，足下发力，赵拓向着相反方向急退。望着赵拓面孔自眼前流转，渐行渐远，曲天涯口中一声尖啸，再不顾着失落平衡，撑地的另一支铁拐凭空拔起，追着赵拓身形刺去。

自那日老者一席话后，赵拓静思了两天，今日再同老者交锋，赵拓牢牢掌控着场面主动，红尘未至，而他的身形早已飘忽闪躲在数步之外。曲师叔所言甚是，红尘双拐打明面实打实杀来的时候，还将主动权拱手让人，之前的自己实在是太傻了。

此次薄冰之上，赵拓身形变换再无半分迟疑，空灵脚步自冰湖起舞，脚尖频点，修长的黑色身影飞旋辗转间，逗弄着红尘铁拐气势汹汹在后一路穷追，任凭老者数次加力，奈何赵拓抹油的身形动向始终不着边际，寒铁杖尖屡屡擦着衣角击落，又被掉转方向的身形抛去了老远。

闲暇之余，赵拓尚有闲情出声挑逗曲天涯：“曲师叔，第三十五招了。”

“哼”鼻间重重哼了一声，望着不远处赵拓挑逗神情，曲天涯面色一寒，掌中单拐徒然加力，身子猛地向下一沉，催发劲气，贴着冰面向着赵拓冲去。飞掠身形不断挂起碎冰，白花花自身后一路飘洒，不多时，曲天涯已然逼近赵拓身前。

眼见曲师叔徒然发力，对面赵拓也是神色一紧，直起脚尖轻轻点在冰面，身子静悄悄地向右侧滑去。身形虽动，然而赵拓似乎并未使足全力。

紧贴冰面，曲天涯冷哼了一声，两柄铁拐一左一右地支在身前，隔远观之就如同张牙舞爪的毒蝎头顶，高举着的一对大螯。

眼见着身前拐影袭到，赵拓脚尖一顿，正要兜转身子转向避开。正前曲天涯鼻间一声冷哼：“还来这套？！”，一手拎着红尘单拐高高扬起，而后重重砸落在身下，“砰”地一声巨响，杖尖落处，白屑黄浆自潭面炸起老高。

借力腾起身子，半空之中，曲天涯掌间双拐齐出，铅彤色厚重云霞下方，突刺乌芒如同自空而降的冰雹骤雨，追着赵拓周身一路打来。

望着漫天弥散的红尘拐尖，赵拓嘴角却是浮现出一丝诡异微笑：“曲师叔，你上当了！”在冰面微做停顿，整条黑衣人影徒然加力，并未改变方向，身子向着右方激进的速度，反倒更甚之前。

看着曲天涯之前被激得寒若冰霜的铁青脸庞，依着老者那臭脾气，这次他不下狠手封住自己后撤路线才叫有鬼。料得老者定会如此，赵拓身子微顿之后却是突然加速继续前冲。

果不出他所料，漫天乌芒一多半都是落在身子后方，若是自己贸然变向，必定会为红尘所纠缠，而此时赵拓身影已然隐隐要逃出红尘范围。“可惜啊•；•；•；我可不会•；•；•；”心中正在窃喜，赵拓脚步踏出，下方冰层却是哗啦一响，破裂开来。

“怎么会？”足下落空，大惊失色的赵拓尚未来及调整劲力，便已一脚踩进冰下泥水之中，身形随之一斜，眼光不经意间扫过泥潭表面，赵拓心底震惊轰然作响。

巨型泥沼面上，以老者适才身处之地为源，蛛网一般地龟裂痕迹四散缓缓蔓延至周遭方圆潭面每一处细薄冰层。吱吱嘎嘎的断裂声此起彼伏，泥潭之上再无一块完整冰层可供落脚，碎冰细屑在泥水之中起起落落，浮沉之余，映射得凌乱光影，交叠在一片狼藉的潭面之上。

一杖破整潭之冰，曲天涯掌中红尘劲力，可怖如斯。

而下一刻，两道乌黑苍龙已然点在了脚陷泥潭，身形滞涩的赵拓身上。

“呸”清水池边，一边吐出嘴里的泥沙，赵拓一边闷闷不乐地捅破池边细冰。脱下黄泥外套放在池中淘洗，赵拓左肋心脏下方，乌青的两处圆状血瘀触目惊心。手上动作牵动着肋骨疼痛，赵拓脸上一阵呲牙咧嘴。

“混蛋老头，不就是出言挑衅了你几句吗？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在水中浣洗着已然破损不堪的外衣，赵拓在心中恨恨地骂道。

许是初时被赵拓逗弄得过于恼火，曲天涯适才下手之时，手里劲力倒是未同之前那般收敛，带着股泄愤的气势，红尘双拐正正捅在赵拓肋骨之上，下手之重，即便是自小挨打被殴成习惯的后者也是仰倒在泥浆之中，久久爬不起身来。

直到用饭时节，美食都未能改变赵拓恶劣的心情，一面往嘴里大口大口地扒饭，赵拓一面狠狠地怒视着对面老者。“唔”直到再也不能无视前者满是愤怒的目光，曲天涯却才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出声道：“习武之人，总会有个难免失手的时候嘛。”

望着全不将其当回事的曲天涯，赵拓只觉肋下伤情更重，一时险些背过气去。

深宅小院，灰衣男子静坐在藤椅之上，任凭冬日雪花飘洒在单薄衣衫之上，沉寂背影未尝带有半分颤动，仿佛对寒冷没有半分感觉。天地之间，那人寂寥的背影仿佛自成一派，无形院墙高高筑起在那人身畔，世间万物似乎都被他淡淡地抗拒在外。

细微踏步声响自身后传来，静静回转过头，凝视着身前老者，年轻容貌赫然正是那日险些击杀赵拓的神秘杀手小柒，苍白脸颊之上沉沉死气，较之当日更甚。漫长的寂寥等待，似乎夺去了小柒身上仅存的一点常人生气。

“没有人杀的日子，我总在一遍一遍地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还未死。”苍老声音迎面传来，小柒空洞的眼神之中蓦然闪过了一丝异样神采。

“他还未死？”嘶哑的声音自喉间响起，全如死尸的苍白脸上，此时终于闪现出了一丝情感波动。迎面目光静静投注在小柒脸膛，似乎并未在其上搜寻到蹊跷之处，那个声音又接着开口说道：

“万里镖局，你可以寻到更多信息，奈何之下，不留活口。”淡淡地抛下这句话，身前那人再无言语，脚步声渐渐行远。

直直自藤椅之上立起，回想着当日乌黑棱枪自其心口穿透的那一幕，小柒脸上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奈何无声自袖中滑出，单手擎着三尺棱枪，雪花之中，孤立的人影喃喃低语道：“赵拓，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