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若是自己早些想到了向问和尚的心思,那和尚可能就不必死了,可谁知道和尚也会说谎?
是啊,和尚没有明明白白的说谎,他只是偷走了叶无坷的无事包,让叶无坷错以为他是要去偷三祖真经。
“有持。”
叶无坷自言自语。
坐在他身边的师父苗新秀已经把关于向问大和尚的事都告诉了他,所以看起来平静的叶无坷其实根本就平静不下来,如果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他不可能从无事村一路宣扬着陆吾等人的事迹走到长安城,如果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他不可能追到黑武人的城关外边还不往回走,感性的人总是比别人更容易开心,也更容易难过。
“回去之后我想和鸿胪寺请个长假。”
叶无坷说:“我得把念珠送回栖山禅院。”
苗新秀道:“其实不必亲自跑一趟,安排人送去就好。”
说到这苗新秀又摇了摇头:“还是自己送去吧,大和尚也许会喜欢朋友去他家里做客。”
“朋友。。。。。。”
叶无坷闭上眼,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只是转着那串念珠的手,不知不觉间力度稍稍大了些。
苗新秀轻声说:“他说希望有人帮他刻一块墓碑。”
叶无坷闭着眼睛貌似随意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苗新秀问:“咱们什么时候回长安?”
叶无坷还是那么随意的应了一声:“明天。”
他的伤很重,且还没远没有到好的时候。
在这禅院的另一间屋子里,东广云汇的大档姚三斤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他身后的屋子里传来阵阵的诵经之声,很轻,很缥缈,听起来能让人心神宁静。
姚三斤根本就听不懂那些禅宗的人到底说的是什么,他想着大概都是些好词儿才对,如果不是好词儿的话,世上哪有那么多人愿意听和尚念经?那些禅经翻译过来,应该就是恭喜发财,财源广进,八方来财,平平安安之类的。
可是一想又不对,他听不懂,那大部分人当然也听不懂,既然听不懂那就不可能是因为念叨的都是好词儿才吸引人。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听禅经心神安宁吗?”
他问小伙计陈甲寿。
陈甲寿没有回答,安安静静的,他好像是真的听懂了那阵阵禅音到底是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安安静静的听了好一会儿,似乎已经彻底沉浸进去了。
姚三斤撇了撇嘴:“装什么装。”
陈甲寿还是没回答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听着禅经。
姚三斤往后靠了靠,他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自己的烟斗,一只手就能动作熟练的把烟丝装进去,用大拇指按实之后点燃,使劲儿再使劲儿的嘬一口,好像不是在抽烟,而是在这天地之间争一口让人活着的气。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不会反悔,说了回去之后就给你涨工钱就一定会涨,其实不只是应该给你涨工钱,东家去年就说,以你的机灵劲儿,以你的本事,把你放出去到一个稍微小一些的档口做掌柜。”
他低头看了看陈甲寿:“得意什么?”
陈甲寿还是没说话,但姚三斤一眼就看穿了他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