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明华与英招成婚十年之后,有一日清晨,在槐江宫神君的寝殿里,她侧躺着看着枕边人的睡颜,他生得如此美,如此赏心悦目,不要孩子,没有人能继承他的仙颜,自己总觉得有点可惜。
她轻轻地将脑袋搁在他的颈窝,玉臂搭在他的腰上,抬手去勾勒他的轮廓,终于将他闹醒。
“嗯?”
“我…我想…要一个孩子。”
“为什么?灵芝不乖吗?你怕疼,不要了。”
“不是,我虽然害怕生产之痛,可…可我愿意要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好。”
“我…我…我没说现在要…”
“你想何时?”
“晚…晚上…”
“可是我等不了,怎么办?”
“那…那…好吧。”
神宫里瞬间变成了黑夜。
他突然踩了急刹车,说:“我觉得现在太早了,再玩一千年。”
涂山明华恼了,浑身刚被点燃,谁让你停!手脚并用地圈住他不让他撤退。我要个孩儿,怎么就耽误你玩了?能耽误几年?大不了你去天上住个百日,回来孩儿都长大了!
“不行,就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那么强烈地想拥有一个和他共同的血脉,大约是因为,共枕十年,他待自己很好,槐江山的生活也很快乐,自己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被他给泡发成软的了。
那一日花轿抵达槐江宫,下轿时,她团扇遮掩下,满面泪痕,英招看见了,他心想,事已至此,你既已入了我槐江宫的门,我自然是以待妻子之礼待你,该有的礼遇,该有的宠爱,我都会给你,你若悔了,我随时可放你离开,但求你别伤我的心。
我英招的命也是命啊!
那一日,长乘来观礼了,又一次哭成泪人儿,多年的痴心爱慕,一旦休,从此后,再也不能了,我长乘,不后悔爱过你,也没有看错你,她看完了整场婚礼,目送心爱之人牵着别人的手消失在宫门之内。
长乘躲在山谷的亭子里哭得痛彻心扉,哭完才落寞离开,英招在订婚之前,给长乘写了十六个字的书信:“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意思是,你很好,我不愿意伤害你,故而没有采摘,今朝我将娶妇,祝愿你幸福安康。
长乘回了八个字:“情难结合,亦可为朋。”
涂山明华窝在英招怀里,愉悦地幻出九尾,捉着一根尾巴尖儿在他身上轻轻扫,她说:“你是不是很喜欢九尾狐?”
“嗯。”他喜欢得不得了,被蓐收那个混账玩意儿种了九尾狐的草,一度无法自拔,为了要一只九尾狐,都做了什么?
柔软轻盈的桃粉色的狐尾尖扫过他的腹肌、胸膛、锁骨、脖子、脸庞……
我怀疑她在引诱我!但我没有证据。
“给你摸摸。”挠着挠着,她自己就睡着了。
可是英招自己真的不怎么想要孩子,酷爱自由的人,寻一知心人,红尘相伴一场,足矣。
小九尾狐,自己拥有一只就够了;何况,孩儿还不一定能是小九尾,万一不是呢?有了孩儿,就有了对下一代的责任,徒增世俗负担。她本来也不想要,如今,怎么就想要了?
迎春端着玉山送来培植的碗莲种子,有事请示神君,站在门口候了许久,神君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往常,也不曾那么晚起的,唉,自己识趣一点,不敢敲门,还是先回去吧,等他出来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