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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第1页）

本来依照规矩，考场的科目按照顺序而来本应该是四书五经、策问、诗赋。可是因为乡试与会试的大概流程是一样的，所以他此次将顺序颠倒了一些。其中这三类各分为三场，他则会按照错位的次序排列，为的是考验在场考生的反应能力。正因为他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所以也更清楚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其中大部分多是死读书，读死书，于国于民，这都没什么帮助。试问，若是有日官袍加身，考生依旧如此该如何？科举是为朝廷选拔人才，不是找书呆子的。

正在乔老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心满意足时，视线则是却通过在场考生而落到了柳眉妆的身上。柳眉妆与顾三公子的考舍相对而立，顾三公子提笔如风，然而柳眉妆却是只字未动。不止如此，竟然还在考场之内公然睡觉，这简直是对在场官员不敬，藐视科举，那就是不将天子放在眼里。

“怎么会有此等考生，公然在考场之上睡觉，简直就是侮辱了江南贡院的神圣！”

“可不是嘛，也不知这考生是什么来头，简直就是在藐视乔老，不把乔老放在眼里。”

“岂止如此，简直就是在藐视当今圣上。”

乔老身后的几位官员纷纷皱眉，三言两语交谈。言语之中，尽是对柳眉妆皆表示厌恶至极，只觉得她的存在玷污了江南贡院的考场。

“老夫去看看。”乔老一甩长袖，官威十足，抬脚便从明远楼转身。这个柳若枫，他让他来的原因是让他考科举，为朝廷效力，不是让他来睡大觉的。明明对上了他的对联，明明是一个学富五车的有才之士，可却如烂泥一般，难以扶上墙。他乔老还就不信了，这个柳若枫小小年纪能够比得上自己。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柳眉妆整个人趴在桌上，宣纸洁白如初，笔墨已经完全融合，只是那笔依旧放在原地，未曾动过半分。整个考场之上，都是宣纸翻动的声音，悉悉索索。

真是有她的，这样都行。顾三公子笔下未放松半分，视线却是闲暇之余看了眼闭着眼眸的柳眉妆。看得出来，顾三公子答出此题只在时间早晚的问题。当然，顾三公子看得出来，恩师已经过来了。恩师与娘子之间，真是难以抉择啊，索性他两边都不帮，看热闹就好。此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乔老精神奕奕，冲着柳眉妆而去。冯文海不禁擦了擦汗，他真是搞不懂这个柳若枫了，既然已经来了怎么还不竭心尽力考恩科。难道说，这个柳若枫根本是外强中干，不通文墨，所以就以睡觉了事。

咚咚咚……

这敲桌子的声音不错，一重两轻，很有节奏感。

咚咚咚……

瞧吧，继续敲吧。反正今日又不是我自愿来的，是乔老要我柳眉妆来的，我今日的作为，都要是为了保全以后的脑袋。柳眉妆不知道来敲自己桌子的是谁，反正是谁都跟她没关系，她负责跟周公见面就好了。

“柳若枫，你给老夫起来。”可一可二不可再三，想他乔老何时让人如此忽视过。乔老胡子一翘，怒了。

柳眉妆立马睁开眼眸，直接一个弹跳而起，结果差点一脑门撞在了头顶的木板上。眸中睡意朦胧，一看就是刚刚醒来时的模样。见面前之人不禁瞪大眼睛，她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乔老亲自出马了呢。

“见过乔老。”当下反应过来拱手行礼，以示尊重。

“柳若枫，老夫见你睡得如此香甜，想必你的答卷已经写好了吧，既然如此就给老夫看看。”

乔老斜斜的看了一眼柳眉妆面前的宣纸，干干净净，连点墨汁都没沾惹上。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遇见过如此不把科举当回事儿的考生。柳若枫也是个有才华之人，他当然十分重视。可是关键就在于他如此重视，人家就压根不重视。他柳若枫倒是会做人，知道拒绝不了赵大人前去相接，索性就直接来了考场。可是来了之后，竟然还打着落跑的主意，实在是对他大大的不敬。

“回乔老的话，在下还未动半分。”顺带补上一句，连笔都还没拿呢。

“你倒是实诚的很。”乔老不怒反笑，看样子好像还真特别欣赏柳眉妆这股子诚实的劲儿。

“回乔老的话，实诚乃做人之本，不用夸奖。”一听乔老说完上句，柳眉妆当下就反应过来接下了下句。瞧她，反应多快，脑子赚得多灵光啊。

乔老当下气结，他不就是替朝廷招揽人才吗？偏偏人家还不远做国之栋梁，还在这睡大觉。看着柳眉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乔老有些喘不过气来。成，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乔老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会看不明白这一点。

“今日，你必须写一个答案出来，不然别给我指望老夫会放你走。”

话一说完，乔老当下便转身而走，看得众考官啧啧称奇。这个考生，胆子也太大了，连当朝乔阁老都敢得罪，这不是找死是干什么？看来，这次的恩科绝对是没有他的份儿了。也是，朝廷要的是人才，不是要一个只会睡觉的人才。在场多半的人，包括官员在内，都在等着看她柳眉妆的笑话。

何以治天下？仁

柳眉妆看着乔老气呼呼的身影一笑，没想到乔老这脾气这么固执，看了一眼那被高高挂起的白卷上写着此次的考题。

何以治天下？

嗯哼~，不就是一个答案吗？她随便写一个就是了，反正乔老也没有说要自己写多少字才能够过关。看了看笔墨，柳眉妆伸手拿过，有些皱眉的戳了戳脑门。让人看上去，还真是觉得她此刻正在努力思考。

乔老回头一看，脸色这才好了不少。看来他多年来一直不发飙，都忘了自己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迈着步子，便向着明远楼而去。

顾三公子就在柳眉妆对面，自然是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刚才乔老与她之间的对话他听得一字不漏，他自小跟在恩是身边，倒是头一次见他如此苦恼气愤的神色。看样子，娘子这次好像是惹急了恩师，所以恩师才会如此。实则，这无常不是在说恩师对娘子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所以无奈之下，便丢出来这么一句话。

而最巧合的是，郑公子这孩子竟然在顾三公子右边的第五个位置，也就是说他也能够看到柳眉妆这边发生的事儿。想到柳眉妆在乔老面前吃瘪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

该写个什么答案才好呢？写长了受累，那就写短点吧。

有了主意，柳眉妆当下便眉飞色舞，将手中的毛笔拿证。宣纸摆的很工整，柳眉妆坐在凳子上，缓缓下笔。继而在短暂的几个转弯之后便成功完成了这个答案，不错，就一个字而已，省事儿。而且她还特意将这个字写大，将整张宣纸写完。

放下笔墨，柳眉妆拍了拍手。然后在众考生还在努力奋斗的情况之下便直接再次趴在桌子上，闭上眼浅眠。

这边，乔老刚走上明远楼，一看柳若枫这厮又倒了下去，当下更是怒不可遏。只得一转身，再次走下明远楼。

王大人看得有几分忍俊不禁，没想到这个柳若枫真是不知所谓，乔老是他能够得罪起的吗？本来开始因为乔老对柳若枫的重视，他也生了趁机拉拢的意思，可是却没想到柳若枫是如此不识趣的人。如今看来，柳若枫能够对上乔老的那幅对联，多半是误打误撞而为之。不然现在到了考场怎会是如此消极的状态，根本是没有那个能力能够答上考题。

在场考生不免被如此戏剧化的一幕吸引眼球，都在好奇这位惹得乔老生气的考生究竟是哪位？本是严肃寂静的考场，在此刻难免多了几分喜剧化的效果。考场之上有人敢公然挑衅考官，则是自古以来不曾有过的事情，而柳眉妆此举，则是完全打破了这个记录。

乔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考场，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柳眉妆的位置，正准备开口，却看见了柳眉妆的答卷。

而柳眉妆，也是在这时抬起了头，见又是乔老，倒是淡定了许多。看乔老的目光定在自己的宣纸上，柳眉妆索性站起身子，双手将自己的答卷呈了上去。既然乔老最自己的答卷这么有兴趣，她就索性让他看个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