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的十三名武师,死了六名,唐景隆额角伤了一剑,丢掉了一块额度,唐坚背上左瑟琶骨被刀尖划过,肌肉裂了一条尺长伤口。
唐小梅姑娘左上臂被剑穿过,幸没伤骨。
大庭中狼藉,死身,横七竖八,破桌椅和破杯盘与残羹余菜满地皆是,血腥触鼻,怵目惊心,惨不忍睹,好一场疯狂的大屠杀,残忍已极。
他脱力地倚在壁柱上,痛苦万分地失声厉叫:“天哪!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阵大屠杀,像一阵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村中的葛家父老,在这时方行提起刀枪火把赶来。
两名子弟挺剑枪入庭门,惊得手脚都冷了,狂叫一声,火把掉了。
春虹形如厉鬼,全身浴血,脸色苍白,脱虚地叫:“请帮助我,将昏迷的人抬入后庭。”
逃走的八个黑影中,有鬼爪霍天奇霍坛主在内。八人如见鬼魅般向后山狂奔,被春虹一招雷霆一击惊破了胆。
他们共去了二十八个,只有八个逃得了性命,他是坛主,坛下八大弟子剩两人,九大护法剩下三个,十名属他管辖的高手十人,剩下四名。这一仗,他大败吃亏。
奔到建立帐幕之处,帐幕中留有七名手下,见到人大惊失色,几乎不相信是事实,怎么只有八个生还?
“快撤走!那家伙如果追来,我们完了!”他虚脱地叫。
几名留守贼人不知趣,问道:“坛主,是怎么回事?”
“葛家来了高手。”他跌倚在树下喘息,走不动了。
“什么?坛主今晚你向葛家进攻了?”
“正是,如果让唐家离开葛家才动手,怎能嫁祸在葛家头上?神眼钟离泰呢?”
神眼钟泰已死在葛家大院内,再也不会在世上出现了。他叫了两声,跟他逃回的第一名坛下弟子道:“禀坛主,钟离泰第一个进入大庭,恐怕……”
霍天奇顿脚叹气,绝望地道:“三年来,本堡横行天下,无往而不胜,这次却一败涂地,我还有何面目回禀堡主?真要命,钟离泰护坛如有不测,那杀咱们二十名高手的狗东西,咱们连真面目也未看清,如何回报?谁认识那家伙?”
没有人回答,他用右拳狠命捣着左掌心,恨恨地道;“本坛主无能,无脸见江东父老,我不回去了,我将再闯一次葛府,拼了。”
一名爪牙急急插口道:“不可,坛主。胜负常事。谁教咱们遇上了无敌高手呢?毒烟无用,装神弄鬼他不怕,在浓烟中比咱们看得远。咱们也尽了力,没有可抱怨的,何况穷酸已可能丧命在梅林中,也算咱们大功一件。”
“谁看到穷酸死了?毒烟对那老江湖收敛不大,马护法也死了,结果他还未完全说出呢。”霍天奇绝望摇摇头,心乱如麻。
阻止霍天奇前往拼命的爪牙,忧形于色地道:“咱们再不走,万一那家伙追上山来,咱们谁能接得了那狗东西凶猛诡奇的剑法?”
霍无奇突然站起,低喝道:“快!收拾上路。”
“往广昌府么?”有人问。
“不!”霍天奇断然地叫,稍顿又道:“目下咱们实方不够,天心门的弟子不可轻悔,取道入浙与总坛会合,将经过禀明,由堡主定夺。”
帐幕在短期内撤除,一行人向广信府赶去。
葛家的大庭中,葛春虹和轻伤不碍事的人,逐个搜查留下的死体,想从他们的身上寻出袭击者的身份,可是,他们失望了,除了刀剑之外,死者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可疑之物,甚至湖广的江湖名武师,也不认识这些死者的身份。但由死体上所有盛有磷光石的光景看来,可能是江湖贼子。
忙碌间,一个人影踉跄踏入庭门,被门坎一绊,狼狈地扑倒在庭口。
“司徒前辈。”春虹骇然叫,急急窜出将他扶起。
穷酸的右瑟琶骨下方,贴骨插入一枚尖端有螺纹的五寸怪镖,入肉近半,被背肌挟住,尖端可能已入肺部,因为穷酸口中有血印。
穷酸定下神,仍坚强沉着地道:“贼人已蠢动了,日后危难凶险即将尽速光临,这儿已不是安全之所,快点儿早作打算离开这儿。快安顿,虹哥儿为我起镖。”
当晚,葛家大忙,为死者安居,掩埋贼人的尸体,一夜之间,大宅变成了空屋。
唐景隆父子和朋友们星夜取道奔向湖广,死难的朋友暂时将灵骨寄存在葛家,重伤的用担架抬走了。
春虹带领了族中几名弟子,秘密地抬上大哥三弟和穷酸,北行向灵山暂避风头。
他们走得正是时候,一早,九幽堡高手群至,但葛府已经封闭,人去室空。
十天之后,春虹和穷酸出现在饶州府,两人在这儿分手,穷酸要往北行,游说江湖的武林名宿。春虹则向南走,到天涯海角去寻觅疯丐曾政的消息。疯丐的本藉是湘南,他决定从袁州府入湘,先从湘南寻起。
他仍是赤手空拳,仍穿一身青裰,带一个小包裹,象个江湖落魄汉。
天地悠悠,人海茫茫,他要找个出没无常的人,谈何容易?何况疯丐近来行踪不明,多年来已不再听人说起,天下之大,大得使他无从着手找起,这次走湘南,他只是碰碰运气而已。
至于追查夜袭葛家的凶手,他同样感到无从着手,唯一的证据,是打在穷酸身上的旋形怪镖,这枚镖他留在身边,希望能找到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