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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2(第1页)

"关于监狱中的生活,鄙人不敢苟同,"公爵说,"有个人在监狱里蹲了十二。三年,我听他讲过一个故事;他是给我治过病的那位教授的病人,他也在那里治病。他的病老发作,有时候他烦躁不安,痛哭流涕,有一次甚至企图自杀。他在监狱中的生活十分凄凉,但是,我敢向你们保证,这生活也不是一文不值的。与他长相厮守的只有一只蜘蛛和窗外长出来的一棵小树。。。。。。但是,我最好还是跟你们讲一讲我去年遇到的另一个人的情况吧。这里有个情节非常奇怪,。。。。。。奇怪就奇怪在这情形很少见。有一次,这个人跟别的人一起被押上断头台,并且向他宣读了执行枪决的死刑判决书,他犯的是政治罪。约莫二十分钟后,又向他宣读了赦免令,改判另一种刑罚;但是话又说回来,在这两次判决间有二十分钟,或者至少有一刻钟,他无疑确信,再过几分钟,他就会突然死去,我非常想听他有时候讲的他当时的切身感受,后来我也曾几次旧事重提,详细询问过他。他对一切都记得异常清晰,他说,这几分钟他所经历的一切,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断头台旁站着一大群人和士兵,离断头台二十步远的地方栽了三根柱子,因为有好几名犯人。他们把最前面的三名犯人押过去,绑在柱子上后,给他们穿上死囚服(一种白色长袍),又把尖顶的白头罩拉下来,盖住他们的眼睛,不让他们看到枪;随后,面对每根柱子排好一队士兵(有几名士兵组成),我的那位朋友名列第八,所以轮到他站到柱子前面去应是第三批(作者在这里谈的是他的切身感受,据行刑当天作者写给他哥哥的信中说,他站在第二排,应在第二批枪决。但作者夫人在回忆录中的说法,与本书相同。)。神父手执十字架在大家面前绕行一周。因而,只剩下五分钟可活了,不会更多。他告诉我,他觉得这五分钟时间是无穷无尽的,是他的一笔巨大的财富;他觉得,在这五分钟内,他将度过这么长的生命历程,以致现在大可不必去考虑临终时的最后一刹那,因此他作了种种安排:他算好时间,规定用两分钟时间与同志们告别,然后再拿出两分钟来最后一次反省一下自己,然后便最后一次看看周围。他记得很清楚,他做完这三件事以后,时间恰如他计算的那样,分秒不差。他才二十七岁,年富力强,就要死了(一八四九年,作者因彼得拉舍夫斯基案被判死刑时,年龄与此相仿,。。。。。。当时,他才二十八岁。);他记得,他跟同志们告别的时候,还向其中一位提了一个很不相干的问题,甚至还对如何回答这一问题很感兴趣。接着,在他跟同志们告完别之后,他估算出来做自我反省的那两分钟就到了;他早就估计到自己会想些什么。他总希望能够想象一下,而且要想得尽可能快和尽可能清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存在着,活着;可是再过三分钟,就已经变成了某种东西,某人或某物,。。。。。。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又究竟在哪里呢?凡此种种,他都想在这两分钟内解决!不远处有一座教堂,大礼拜堂顶部的镀金的屋顶在灿烂的阳光下闪耀。他记得,他紧盯着那屋顶和屋顶上放射出来的光芒;他无法让目光离开这光芒:他似乎感到,这光芒就是他新的本体,再过三分钟,他就将与它合为一体。。。。。。未来的不可知以及对于这立刻就要到来的新状态的憎嫌,令他不寒而栗;但是他说,当时再没什么比他不绝如缕的一个想法更使他沉重的了,他在想:‘倘若不死又怎样呢!倘若能挽回生命又将怎样呢,。。。。。。多么无穷无尽啊!而这一切都属于我!那时候,我一定要把每分钟变成整个世纪,一分钟也不浪费,每分钟都精打细算,决不糟蹋!,他说,他的这一想法最后变成了愤怒,恨不得快点把他枪毙掉算了。"说到这儿,公爵忽然打住;大家等他说下去,说明结局。

"您说完了?"阿格拉娅问。

"什么?完了,"公爵从片刻的沉思中惊醒过来,说道。

"您讲这故事想说明什么呢?"

"不想说明什么。。。。。。无意中想起了这件事。。。。。。随便说说。。。。。。""您老是前言不对后语,"亚历山德拉指出,"公爵,您是不是想说,决不能小看任何一个瞬间,有时候,五分钟甚至比一座宝藏还珍贵。这一切都应该赞扬,不过我倒要请问,对您讲过这段苦难的您的那位朋友。。。。。。他的刑罚不是改判了吗,也就是说,把这‘无穷的生命,送给了他。嗯,他后来是怎么处理这笔财富的呢?他是否每分钟都‘计算着,生活呢?""噢没有,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我已经向他问过这个问题了,。。。。。。他根本没有这样生活,许多时间都浪费了。""嗯,因此对于您,这也是个经验之谈,可见,一个人并不能当真‘计算着,过日子。不管为什么,反正不行。""是的,不管为什么,反正不行,"公爵重复她的话道,"我自己也感觉到这点了。。。。。。不过总好像没法相信似的。。。。。。""那么您认为您会活得比所有的人都聪明些吗?"阿格拉娅问。

"是的,我有时候这样想。"

"现在还这样想吗?"

"还。。。。。。还这样想,"公爵回答,他望着阿格拉娅,脸上仍旧挂着从前那种文静的。甚至胆怯的笑容;但是立刻又大笑起来,快活地望着她。

"倒挺谦虚嘛!"阿格拉娅几乎生气地说。

"不过,你们还真勇敢,瞧,你们都在笑,可当时他所说的这一切却使我感到十分震惊,后来我连做梦都梦见,而梦见的正是这五分钟。。。。。。"他探究而又严肃地用眼睛再次扫视了一遍他的这几位听众。

"你们不会因为什么而生我的气吧?"他突然问,似乎有点忸怩不安,但是依旧直视着大家的眼睛。

"因为什么?"三位姑娘都惊讶地叫道。

"就因为,我好像总在教训人似的。。。。。。"大家都笑起来。

"如果你们生气,就请息怒,"他说,"我自己也知道,我的生活经历比别人少,我对生活的了解也比谁都差。也许,有时候,我说话很怪。。。。。。"说罢,他显得很不好意思似的。

"您说,您曾经很幸福,可见您的生活经历并不少,而是很丰富;您为什么要昧着良心表示歉意呢?"阿格拉娅板着脸,不依不饶地开口道,"即使您有意教训我们,也大可不必为此感到不安嘛,因为您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以您那种清静无为的思想,满可以多福多寿,坐享清福嘛。倘若人家给您看死刑,再给您看一个小指头,您会从这两件事上得出同样值得赞许的想法,而且还感到心满意足。您满可以这样活一辈子嘛。""您干吗老生气,真不明白,"将军夫人早就在不停地观察这两人说话时的脸色,这时接口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也不明白。什么小指头?真是废话连篇!公爵说得很好嘛,不过有点伤感。你干吗把他弄得灰溜溜的?他开始的时候还笑,可现在全蔫了。""没什么,Maman。公爵,可惜您没有见过死刑,要不,我倒想问您一件事。""我见过死刑,"公爵答道。

"您见过?"阿格拉娅叫道,"我早就该猜到这点了嘛!这就齐了。您既然见过,怎么能说您一直生活得很幸福呢?嗯,我这话说得不对吗?""难道在您住的那村子里也杀人?"阿杰莱达问。

"我在里昂见过,我跟施奈德上里昂去,他带我去的。刚到就赶上了。""怎么样,您看得津津有味吗?大开眼界?大有教益?"阿格拉娅问。

"我根本没有看得津津有味,这事以后,我还闹了场小病,但是不瞒你们说,当时我都看呆了,不想看也不行。""换了我,也会紧盯着看的,"阿格拉娅说。

"那里很不喜欢女人去看,后来连报上都登过这些女人的事。""既然他们认为这不是女人的事,那么说,他们想以此来说明(也就是辩白)是男人的事喽。这种逻辑真了不起。您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喽?""您就讲讲死刑吧,"阿杰莱达打断道。

"我很不愿意现在。。。。。。"公爵慌乱地说,好像还皱起了眉头。

"您好像舍不得说给我们听似的,"阿格拉娅挖苦道。

"不是的,这是因为刚才我已经给人家说过一遍关于这次死刑的事了。""给谁说的?""给府上的听差,当时我正在等候。。。。。。""什么听差?"从四面八方传来疑问。

"就是坐在前厅里的那位,头发花白,红红的脸;当时我坐在前厅里恭候谒见伊万。费奥多罗维奇。""这倒是新鲜事儿,"将军夫人道。

"公爵是民主派嘛,"阿格拉娅抢白道,"嗯,既然能说给阿列克谢听,就没有理由拒绝我们了。""我一定要听,"阿杰莱达再次请求。

"方才倒的确,"公爵对她说道,又有点兴奋起来(他似乎兴奋得很快,而且很坦诚),"您问我要绘画题材的时候,我倒的确有个想法,想提供您一个题材:就画被处决的人在断头刀落下前一分钟的脸,那时他站在断头台上,还没横倒在刀下的木板上。""怎么画脸?就画他的脸?"阿杰莱达问,"这题材多怪,这算什么画呢?""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行呢?"公爵热烈坚持道,"我在巴塞尔(瑞士地名。)就看见过这样一幅画(一八六七年,作者曾在巴塞尔美术馆看见过汉斯。费里施(一四五○—一五二○)画的一幅画《施洗约翰被杀头》(一五一四)。)。我想给你们讲讲。。。。。。不过,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这幅画使我受到极大震动。""关于巴塞尔的那幅画,您以后一定要讲给我们听,"阿杰莱达说,"现在,您就先给我说说这幅行刑图吧。您能把您想象中的情形告诉我吗?这脸怎么画法?就只画脸?这脸究竟是怎样的呢?""就在临死前那一分钟,"公爵谈兴正浓,沉湎于对往事的回忆中,显然霎时忘记了其余的一切,开始说道,"就在他登上扶梯,刚刚跨上断头台的那一刹那。这时,他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我望了望他的脸,就全明白了。。。。。。但是,这事该怎么说给你们听呢!我非常,非常想,由您或者随便哪位能把这情景画下来!最好是您!我那时候就想,这画肯定是有益的。您知道,要画好这幅画必须先把一切好好想象一下,把这以前的一切,一切都好好想象一下。他住在监狱里,等候行刑,心想,刑期起码还有一星期,不知为什么他寄希望于通常的审批程序,判决书还要送到某处审批,一星期后才能批下来。可是这一回却因为某种情况,突然简化了手续。清晨五点,他还在睡觉。这发生在十月底;五点钟,天还很冷,很黑。监狱警官走进来,带着狱警,轻轻地微微推了推他的肩膀,他用胳膊肘支起身子,。。。。。。看见了灯光:‘怎么回事?,‘九点后处决。,他起初因为睡眼朦胧不相信,还争辩说,公文得过一星期才能批下来,可是当他彻底醒过来以后,也就不再争辩了,闭上了嘴,。。。。。。人家是这么告诉我的,。。。。。。后来又说了一句:‘这么突如其来,真让人受不了。。。。。。,说完又闭上了嘴,他已经什么话也不想说了。这时又花了三。四小时来做众所周知的事情:神父呀,用早餐呀,早餐时,还给了他葡萄酒。咖啡和牛肉(哼,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试想,这多么残忍,可是另一方面,说真格的,这些天真无辜的人是出于真诚才这么做的,他们坚信,这是一种仁爱的举动),然后梳洗打扮(你们知道,犯人的梳洗打扮是怎么回事吗?),最后押上囚车去游街,上断头台。。。。。。我想,他游街的时候一定以为,他还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可以活下去。我觉得,他一路上大概在想:‘时间还长着呢,还剩三条街好活呢;瞧,走完这条街后,还有一条街,之后,还有路北有家面包店的那条街。。。。。。到面包店,还有一大段路好走呢?,周围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一万张脸,一万双眼睛,。。。。。。这一切都必须经受住,而主要是他必须忍受这样的一个想法:‘这儿有一万人,可是他们中间没有一个要杀头,要杀头的只有我!,嗯,这一切还只是开场。有一张小梯子通上断头台;可是他在这小梯前突然哭了,而这是个彪形大汉,据说,是个作恶多端的恶棍。一路上,神父不离左右,跟他一起坐在马拉的囚车上,一直跟他说话,。。。。。。其实,他未必听得见:即使听,听了两句也就不知所云了。一定是这样。最后,他开始登上那张小梯子;他的两腿捆绑着,所以只能迈着小步向上攀登。看来,神父是个聪明人,他不再说话了,而是一个劲地让他亲吻十字架。还在梯子下半部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十分苍白,等他爬到顶上,站到断头台上,脸就刷地白了,白得像纸,完全像张白色的书写纸。他大概两腿发软,发麻,想呕吐,。。。。。。仿佛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感到痒痒,。。。。。。从前,当你感到惊慌,或者处在一种非常可怕的时刻,你虽然神智清醒,但却丝毫无力支配自己理智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过这样的感觉?我觉得,比如说,必死无疑,房子要塌了,向您身上压过来了,您会猛地横下一条心,索性坐下去,闭上眼睛,等着。。。。。。听天由命,豁出去了!。。。。。。就在这时候,即发生这种瘫软无力状态的时候,神父赶紧快速地忽然把十字架默默地送到他的唇边,这是一个小小的十字架,银的,四角形的,。。。。。。一刻不停地频频送过去。十字架一碰到他的嘴唇,他就睁开眼睛,有几秒钟似乎活了过来,两腿也能走动了。他贪婪地吻着十字架,急急忙忙地连连亲吻,仿佛他急于不要忘记抓住什么东西似的,留着,万一有用呢,但是此刻,他未必有什么宗教意识。就这样直到横躺在木板上。。。。。。奇怪的是,在临刑前的这最后几秒钟,很少有人昏过去,相反,这时脑子特别灵活,大概活动得也最厉害,就像一架开动的机器似的;我想,这时肯定有各种想法纷至沓来,但是这些想法都是有头无尾,或许还是很可笑的。没头没脑的:‘瞧那人东张西望。。。。。。脑门上有个疣子,瞧这刽子手,底下的一枚钮扣都生锈了。,。。。。。。与此同时,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有这么一个怎么也忘不掉的视点,他决不会昏厥,一切都围绕着它,围绕着这个点活动和旋转。试想,就这么一直到最后四分之一秒钟,那时候,他的脑袋已经横放在断头墩上,在等候,而且。。。。。。他知道,会猛地听到头上的铁索嗤溜一声向下滑落的声音!这一定听得见!如果我躺在那里受刑,我一定会特意去听,而且一定听得见!这时,也许只有十分之一的一刹那,但是一定听得见!你们不妨想象一下,至今还有人在争论,也许,当脑袋飞落的时候,大约有一秒钟的时间,他也许会知道脑袋飞落了,。。。。。。这是什么观点啊!如果有五秒钟,那又怎样呢!。。。。。。您可以画一座断头台,画得能看清梯子的最后一级,作为近景,就看得清这最后一级;犯人已经踏上这级梯子:脑袋,像纸一样苍白的脸,神父把十字架送过去,他贪婪地伸出发青的嘴唇,看着,。。。。。。心里全明白。十字架和脑袋。。。。。。这是画的中心,神父。刽子手。刽子手的两名助手的脸,还有向上仰望的几颗脑袋和几双眼睛,。。。。。。这一切都可以画作远景,画模糊点,作为点缀。。。。。。就画这么一幅画。"公爵说罢,望了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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