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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七章1(第1页)

"我有一支小小的袖珍手枪,还是我小时候买的,当时我还处在那种可笑的年龄,我一下子喜欢上了决斗和强盗抢劫的故事,喜欢幻想:人家向我挑战,找我决斗,我又怎样高尚地站在枪口下。一个月前,我检查了一下这支手枪,作好了准备。我在放手枪的抽屉里找到了两颗子弹,又在火yao筒里找到了够上三次膛的火yao。这支手枪很糟,一打就歪,总共才能打十五步远;但是把手枪紧按在太阳穴上,当然还是能把天灵盖掀到一边去的。

"我决定死在帕夫洛夫斯克,在日出时分,并且到公园去,以免打搅别墅里的任何人。我的这个《说明》,一定能向警察说清楚全部情况。爱好研究心理的人和其他有兴趣的人,将会从中得出他们想要得出的结论。但是,我不愿意将我这份手稿公诸于众。我请公爵把这手稿留一份在自己身边,将另一份送给阿格拉娅。伊万诺芙娜。叶潘钦小姐,由她掌管。这是我的遗愿。我死后可将我的遗骨送给医科大学,作科学研究用。

"我不承认想要审判我的任何法官,我知道我现在逍遥法外,任何审判都奈何不了我。不久前,我忽发奇想,令我大笑不止:如果我现在想杀人,随便杀什么人,哪怕一下子杀死十个人,或者做出一件在这世上被认为是最可怕的事中的最可怕的事,而我只有两三个星期好活了,我国又废除了刑讯和拷打,面对像我这样一个人,我国的法院又将怎样进退两难。狼狈不堪啊?我可以舒舒服服地死在他们的医院里,既暖和,又有大夫的细心治疗,也许比死在自己家里要舒服得多和温暖得多。我真不明白,有些人处在与我相同的情况下,怎么就不曾想到与我同样的念头呢?哪怕只是为了开开玩笑也不错呀!话又说回来,也许有人想到过;天性快乐的人。。。。。。在我国可不乏其人啊!

"尽管我不承认想要审判我的任何法庭,但是我终究还有自知之明,当我变成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被告时,人家还是要审判我的。我不愿意不留下答复就离开人世。。。。。。我的答复是自由人的答复,不是强迫的,更不是为了替自己开脱,。。。。。。噢不!我无需请求任何人宽恕任何事,。。。。。。因为这样做是我自愿的。

"第一,我在此有个奇怪的想法:究竟什么人,他有什么权利,出于什么动机,现在居然想要对我两三个星期的生存权提出异议?什么法庭爱管这个闲事?究竟什么人想要使我不仅受到判决,还要我规规矩矩地服满刑期呢?难道当真有人需要我这样做吗?为了伸张道义?如果我身强力壮,而又蓄意加害我这条‘也许对他人有用,的生命的话,那么道义上也许可以按照陈规,责备我未经许可就自作主张,萌生轻生之念,或者它自己知道我还可能有什么罪状,。。。。。。如果这样,我还庶几能懂。可是现在,现在已经向我宣读了我的刑期判决了呀?什么道义除了要您一命归阴以外还偏要听听您即将咽气时发出的最后呼哧呼哧的罗音呢?而且还要在临死时听着公爵安慰您的话。。。。。。公爵按照他即基督徒的论据,一定会得出一个十分美满的想法:您要死了,实际上倒更好。(像他这样的基督徒一定会得出这一想法:这是一匹他们心爱的马儿。。。。。。津津乐道的命题。)他们可笑地说什么‘帕夫洛夫斯克的绿树,,他们说这话究竟想干什么呢?想要宽解我弥留人世的最后几小时吗?难道他们不明白,我越是忘乎所以,越是迷恋于这个生和爱的最后的幻影(他们想用这一幻影使我看不到我那梅耶罗夫公寓的墙,以及非常坦率和老老实实地写在墙上的一切),他们只会使我更不幸吗?我要你们的大自然。你们的帕夫洛夫斯克公园。你们的日出和日落,你们的蓝天和你们志得意满的面孔(而这个不散的宴席,从一开始就认为我一个人是多余的),又有何用?现在我每分钟,每秒钟都必须知道,而且不得不知道,甚至现在在我身旁的阳光中嗡嗡叫的这只不点大的小苍蝇,连它都是这个人间宴席和人间歌队的参加者,知道自己的地位,爱自己的地位,而且感到幸福,只有我一个人是个不足月的产儿,只是因为我胆怯,所以至今不愿了解这点的时候,我要这一切的美又有何用!噢,我知道得很清楚,公爵和他们大家多么想使我不再说这一套‘阴险而又狠毒,的话,而是乐天知命地为了道德的胜利而高唱米尔武阿那著名的经典诗句:O,puissentvoirvotrebeautésacreéTantd,amissourdsàmesadieux!

Qa,ilsmeurentpleinsdejours,queleurmortsoitplearée,Qu,unamileurfermelesyeux!(法语,意为:噢,但愿对我的离去置若罔闻的朋友,能够看到您那神圣的美!

但愿他们安享天年,死时有人痛哭流涕,但愿他们死得其所,亲朋在旁悲伤哭泣!

这首诗并非法国诗人米尔武阿(一七八二—一八一六)所作,真正的作者是法国诗人日尔伯(一七五一—一七八○)。原诗名:《颂歌。。。。。。仿圣经诗篇》。本书作者在引用时略有改动。)"但是,老实巴交的人啊,你们要相信,要相信啊,在这首法国诗里,在这节乐天知命的诗句中,在这个学院派对于世界的赞颂里,蕴含着多少隐痛,多少不可调和的。只能用韵文自我宽慰的怨恨啊,也许连诗人自己也误入歧途,把这怨恨误以为是感动的眼泪,因而含恨而死;愿他的灵魂安息!要知道,对自己的渺小和软弱的认识中,耻辱也有极限,一个人决不能超出这个极限,一超出这个极限,就会在自己的耻辱中感到莫大的享受。。。。。。嗯,逆来顺受就这一点说来的确是一种巨大的力量,我姑且承认这是可能的,。。。。。。虽然我的意思与宗教把逆来顺受当成一种力量判然有别。

"宗教!我认为,也许有永恒的生命存在,也许,我一向就是这么认为的。那就让至高无上的力量把意识点燃,让意识回过头去看一看这世界,并且说:"我存在",接着,又让这个至高无上的力量忽然下令它必须自行消灭,因为上天由于某种原因需要这样,。。。。。。甚至不必说明因何如此,。。。。。。我就要这样,就让它是这样吧,这一切我都假定是可能的,但是,毕竟又会出现一个永恒的问题:既然这样,为什么需要我逆来顺受呢?难道就不能痛痛快快地把我一口吃掉,而不要求我对我的被吃歌功颂德吗?难道因为我不愿意再等两星期,那里真有什么人会因此见怪吗?我不相信真有这事;最可能的倒是,姑且这么假定:人世间之所以需要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我不过是沧海一粟)活下去,无非为了让整体的普遍和谐显得更圆满,为了某种加与减,为了某种反差,以及其他等等,就像每天需要许多活物的生命作牺牲,没有它们的死,其余的世界就不能存在一样(虽然必须指出,这样想本身就不是一种慷慨大度。舍己为人的想法)。但是,且由它去!我同意,如果不这样做,也就是说,如果世界万物不是不断地互相吞噬,那么要维持这个世界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我甚至同意这样的假定,我对这种弱肉强食的机制一窍不通;但是有一点我知道得很清楚:既然让我意识到‘我存在,,那么说什么世界这样安排有错误,否则世界就不可能存在云云,与我有何相干?既然如此,什么人,他又凭什么要审判我(指世界末日来临时,所有世人都将接受上帝的最后审判(基督教教义之一)。)?不管你们说什么,反正这一切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公道的。

"然而,尽管我非常愿意这样想,但是我从来不能想象,未来的生活(指人死后,得到救赎的灵魂升入天堂,与上帝同享永福;不思悔改者入地狱,受永罚。)和天命是不存在的。很可能,这一切都有,但是我们对未来的生活及其法则一窍不通。如果这事这么难于理解,甚至完全不能理解,难道倒要我来负无法理解这个不可思议的事的责任吗?诚然,他们会说,公爵当然也会跟他们一起持有相同的见解,说什么现在需要的是顺从,不要说三道四,要乐天知命,由于我的驯良,我一定会在那个世界里得到补报的。我们也太贬低天意了,竟把我们的理解硬加在它头上,这无非是因为我们无法了解天意而感到懊丧所致。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了解天意是不可能的,那么我再说一遍。既然上天没有让人理解,人也就很难对此负责。既然如此,又怎能因为我不能理解上天的真正意志和诫律(指上帝授于摩西的十条诫命,基督教奉为最高律法,或称诫律。)而来审判我呢?不,我们还是撇开宗教不谈为好。

"不过也够了。当我明天读到这里的时候,太阳一定已经升起,并‘在天上发出响声,,于是普天之下洒满了它那不可胜计的庞大的力量。由它去!我要直面力量和生命的源泉死去,我不要这生命了!如果我有权不出生,我一定不接受在这样嘲弄人的环境下生存。但是我还有权去死,虽然我能够交还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这权既不大,这反也造得渺不足道。

"最后一个说明:我所以要死完全不是因为我无法把这三星期熬过去:噢,只要我愿意,我就有足够的力量,只要我一意识到我受的屈辱,就足以自慰而力量倍增;但是我不是那个法国诗人,也不想得到这样的安慰。最后,还有一个诱惑:造化宣判我只能再活三星期,这就极大地限制了我的活动,也许,只有自杀才是我按照自己的意志还来得及开始和来得及结束的我唯一能做的事。也罢,也许我偏想利用一下这件事的最后可能性呢?抗议有时候也是非同小可。。。。。。"《说明》念完了;伊波利特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人到了日暮途穷的时候,就会无所不用其极,采取一种厚颜无耻的开门见山的态度。。。。。。这时,一个神经质的人便会大动肝火。怒不可遏,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准备破碗破摔,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乐;他会向人们挑衅,而他自己这时却有一个虽不明确但却坚定的目标,即:再过一分钟,一定要从钟楼上奋身跳下去,从而一了百了,一下子解决当时可能出现的一切误解。一个人身亏体虚,体力即将耗尽,通常也是产生这一状态的迹象。在这以前,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几乎不自然的紧张状态支持着伊波利特,现在这种紧张状态已经达到极限。这个被疾病弄得虚弱已极的十八岁的男孩,就其自身说,就像从树上吹落的一片瑟瑟发抖的树叶,看去很弱;但是当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他的听众后(在最近这整个一小时内,这还是第一次),在他的目光和微笑里,立刻显露出一种非常傲慢,充满了蔑视和委屈的厌恶之情。他急于抛出自己的挑战。但是听众也十分恼怒。大家吵吵嚷嚷和恼火地从桌旁站起来。疲倦。酒和神经绷得太紧,更加剧了混乱,眼前似乎成了一片印象的泥塘(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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