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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第1页)

面对纯白稿纸的这一刻,我感到了始料未及的困惑。难道是因为我打算以本名高屋敷妙子、而非作家媛之森妙元的名义来动笔的缘故吗?

不,应该不是吧。决定以小说的形式来撰写本文——换言之,无非是我想从一个作家的视角出发,力图解决战中及战后发生的两桩案子而已。但棘手的是,我不知究竟该从“什么”说起,又该从“哪里”说起。

将近三十年前,我曾应战后诞生的侦探小说专刊《宝石》的公开征稿,创作处女作《首灵怕怕呀来不了》。那种为如何起笔而深深困扰的感觉,直到如今又再度出现。

是的,我想先在此阐明撰写本文的理由。

诱因之一是我突然想到自己年事已高。再过几年,昭和治世即满五十周年,而我今年就会迎来六十岁生日,令人羞愧的是,我对这一发现还颇觉惊讶。古人云:人生五十载——但我已远超这一年限,约有十年之距啰。当然了,最近年抵花甲仍不服老、有心享受第二春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如今我会来这媛首村北守郊外,悄悄寻觅终老之所,还决意在此撰写本文,想必是因为我内心自认余日无多了吧。现在不写,今后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这种如坐针毡的焦灼感,确实让我饱受折磨。

此外,现在回想起来,几桩偶然事件的同时发生,我认为也是促成这次起稿的因素。

首先,想到自己的年龄,我就对都市生活感到了厌倦,兴起在乡间度过余生的念头。其次,创作过多部本格推理名作的江川兰子氏,近日推出了第六十本著作,真是可喜可贺。而这部名为《昔日幻想逍遥》的随笔集提到了二十年前的那桩命案。另外,此书也对同人志《迷宫草子》有所提及。这本在关西发行的同人志月刊向我约稿,希望我能撰写一篇风格独特的连载小说。然后最重要的是,我在整理长年从事创作的期间堆积起来的资料与书信时,发现了亡夫——北守派出所巡警高屋敷元留下的笔记,里面记载了一守家怪案的调查情况。

种种事由好似浑然一体,把我推到了本文案前。

又及:《迷宫草子》堪称怪奇幻想类同人志之翘楚,发行量甚至超过了某些策划欠佳的文艺杂志。从推出被人遗忘的耽美作家糸波小陆的特集(本文也会涉及此人),到发掘江户川乱步和横沟正史隐秘的两地书,这本刊物常有极具魅力的企划,连文坛之中都隐藏着一批忠实读者。

不过,回到昔日和丈夫共同生活过的媛首村,又一次深切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独特的气息,才是我提笔写文的最大动机吧。

开拓在奥多摩深处的这片沃土,古称“媛神乡”,现记为“媛首村”、读法为“HIMEKAMIMURA”。

在大体成书于文化(一八零四~一八一八)至文政(一八一八~一八三零)年间的《新编武藏风土记稿》上,记载着“媛神村”之名。进入明治时期后,改名为“媛上村”,并划入韮山县。之后在明治七年归神奈川县、明治二十九年时归东京府管辖,直至今日。虽说历经变迁,但从江户时代以来,村庄的边界线就从未改动过,因此对祖祖辈辈居住在此的人们来说,完全不会意识到村庄所起的变动吧。

地名由“媛上”变成“媛首”似乎就发生在这一时期,但不可思议的是,关于改名的细节竟不曾留下任何资料,连传说也没有。根据村里的古老文献,可以推知演变发生的大致年代,然而究竟是谁、为何改名仍是一个巨大的谜。不过就村民而言,接受“上”至“首”的转变是极为容易的事吧。因为——

停!个中缘由还是留待正文再表。因为不管怎么说,“首”字都是串联这片土地与这个村庄、秘守家与一守家、战中与战后两桩奇案的要因。

在此,先向各位介绍当地的历史和地理。

据说媛神的祖先是藤原氏或橘氏,当然这不过是传说罢了。

和铜元年(公元七零八年),县犬养宿祢三千代被赐姓为橘,而后这位才貌双全的女杰迅速加强了和皇室及藤原氏之间的联系。不久三千代之子葛城王长大成人,自称橘诸兄,橘氏的势力日益扩张。不料藤原氏东山再起,又导致诸兄失势。诸兄之子奈良麻吕企图打倒藤原氏,反被擒获,身遭幽禁之苦。但即便如此,由于橘氏势力并未完全衰落,奈良麻吕得以勉强保住性命。不过,相传在诸兄死去后,奈良麻吕随即被处死——两人同年而卒,所以才会有这种说法吧。

身处权谋漩涡中的少将橘高清,决心在引火烧身之前逃离是非之地。他远走高飞,来到东国的深山幽谷,在那里筑起媛神城,从吉野山迎请安闲天皇之灵,开设了媛守神社——这就是神社的传承。然而有一个事实值得我们重视,那就是橘家本家的族谱中并不存在高清这个人名。换言之,这不过是神社起源的传说,村中流传的掌故而已。

媛首村东西宽十七点五公里、南北长十一点三公里,呈椭圆状。总面积达一百零二平方公里,东西走向的“媛首山”横亘在南北的中心地带。名为山,其实却是一片如圆坟般隆起的广袤森林,若从空中俯瞰,即可知“媛首山”和村庄一样,整体轮廓呈椭圆形。

媛首山的北侧、东侧和南侧分别被称为北守、东守和南守。媛首村便由这三个区域构成。此外,山的西侧人称“日阴岭”,恰好和村界重合,所以并无“西守”一说。

稍稍扯远一点,“媛首村”的“首”字读作“KAMI”,而在“媛首山”中则读成“KUBI”。很久以前我就深有所感,“首”字的不同发音似乎正暗示着“媛首山”的可怕之处……

停!还是言归正传,让我们回到村庄的话题吧。

从前村民主要以养蚕和烧炭为生,顶多再从事一点农业、林业和狩猎活动。至于养蚕业是在哪个年代、经由怎样的途径传入村中,已无从知晓。但村庄的主要出入口——东守大门,还祭祀着少说也有两百年历史的蚕神“马鸣地藏”,所以能肯定的是,很久以前村里就已经开始养蚕了。大正末年到昭和初年是养蚕业的鼎盛时期,此后不久,由于受到中心城市大资本家的挤压,蚕业的繁荣景象渐渐蒙上了阴影。即便如此,媛首村也没有像近邻的村庄那样衰败下去。我知道,直到后来人们都在说,这是因为有秘守家的存在。

秘守家是村里的头号地主,历代治理此地。秘守一族在村内共有三家,人们常说的“本家”被称为一守家,然后是二守家和三守家。顺带一提,一守家和二守家的“守”浊音化为“GAMI”,唯独三守家读成清音的“KAMI”。事实上,这并不是他们真实的姓氏,只是屋号,而且仅在村内使用。历史上秘守三家共同守护着这座村庄,一守家、二守家和三守家分别统治北守、东守和南守。相传他们本姓“媛神”,不知何时变成了“秘守”。如果把这个姓氏解读为“秘密守护”村庄的话,或许就能理解为何有此传闻了。

然而讽刺的是,必须得到保护,不,应该说是神佛保佑的,正是这个秘守家。因为即使经过了数百年的岁月,可怖的淡首大人仍在不断为秘守家制造灾祸。尤其是对一守家继承人,也就是日后会成为秘守族长的男子……

写到这里,想来读者会斥责我道:媛之森妙元虽是怪奇推理小说家,但至少一直在创作追求合理解答的作品,居然还相信“作祟”这套封建迷信的玩意儿?

但是,仅以这媛首村发生的种种事件而论,关键之处,似乎总有全然无法以常理度之的某物突露尊容。毛骨悚然的感觉牢牢地束缚着我。虽然觉得很愚蠢,觉得不可能,偏偏时常又会感到,确实有某股不明力量参与其间。

我已决定以小说的形式撰写本文,却不知为何在起笔时迷惘不已,或许原因就在于我无法完全拂去这种不安的思绪。

好了好了,喋喋不休地唠叨下去也于事无补,所以开场白到此为止。下面我只想对本文的整体构成做一个简要的说明。

故事不采取第一人称。最初我也考虑过这种叙述方法,但很快就放弃了。虽说是巡警之妻,但我自己无疑和案件本身毫无关联。通过高屋敷妙子的视角,无论如何也无法描述战时与战后的两桩案件。

我也想过,不如就从北守派出所的负责人——高屋敷元巡警的立场出发展开记述?若是把我的警官丈夫作为视点人物,就能自然地进行案件的叙述,而且对于在媛首村做了一辈子派驻巡警的丈夫来说,战时的怪事可以精准表述为“高屋敷元巡警的第一案”,而战后的案子则是“高屋敷元巡警的最后一案”了。

可惜我刚开始动笔,就发现这样的叙述方式存在一个很大的缺陷。虽然身居派出所巡警之职,但丈夫毕竟是个外人。换言之,无论如何叙述,都只能从外围观望案情,而无法融入其中。假如就这样写下去,可想而知,小说的情节进展会多么无趣。

再三思考后,我想到了一个全新的结构,即在高屋敷元巡警的视点外,安排一个熟知一守家内部情况的人物,以便从案情的内外两个方面加以叙述。能想出这个法子,当然是因为有几多斧高这一合适人选的存在。他是战中奇案发生的前一年,被一守家收养的那个五岁男孩,同时也是所有事件的重要目击者。斧高虽是外人,却又称得上是一守家的成员,如此微妙的立场,正适合成为和高屋敷元相对的另一视角。

况且细想下来,我还发现两人和我之间的关系十分相似。首先是我的丈夫,为了疏理头脑中的思路,他经常和我说一些和案件有关的事,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获得了各种信息。另一方的斧高,由于屡次赴派出所接受问讯,在不知不觉中与我们夫妇变得亲密无间,之后也时常来做客。当时我常有机会从他口中听说一守家的内情。可以说,在无心插柳的状况下,我从他俩身上获得了撰写本文所需的充足知识与信息。这么一想,通过高屋敷元与几多斧高的视点来描述两起案件,实乃必然之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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