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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第3页）

“娘的病很难治吗？”我有些紧张。

“不难治。”娘摸着我的头说。

可是娘骗了我，那个秋天她就病倒了。

家里此后来来往往都是大夫，所有的地方都有药味。爹爹的脸在娘看不见的地方再也没笑过，一直和那些老大夫们商议着什么。我老听到血崩，小产，难产之类的词，难道……是因为我吗？

不久之后我总是做着一个梦，梦见娘死了，我从梦里哭醒跑到娘的床上，搂着她死活要和她一起睡。娘温柔的摸干我的眼泪，问我怎么了。我不敢说，我怕我一说了梦就成真了，只说做噩梦了，我怕。

娘从秋天一直病到冬天，隆冬的时候开始转好了。那日大雪刚收，娘离了床起身说要与我一起堆雪人去。

我们在院子里笑啊闹啊玩得开心极了，娘的脸上出现了好看的红晕，她说那是健康的象征。我的笑也一直没有停过，我围着娘跑着叫着，我娘好了，她不会离开我了！

正当我开心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暴喝：“小米你在做什么？？？”我还没回过神爹爹就把娘抱走了。我急急的跟进房间，还没站稳爹爹冲过来用力的甩了我一巴掌：“你个逆女做了些什么！你娘这种身体还让她在这冰天雪地里陪你玩？？？？”

我被拍在地上震住了，爹爹从来就没有对我大声过……我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哭都忘记了。爹爹扬起手来还要打，娘跑过来一把护住我：“是我要出去玩的，你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打什么！这是我女儿！不准你打！要打打你自己的去！！”说着娘哭了。

“小米你……你这样的身体应该好生在床上静养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这个娘没几日好做了，我同自己女儿玩下怎么呢！”

“小米你别说丧气话，大夫说有希望的。”

娘不理爹爹，摸着我肿起来的脸问：“疼吗？”

我看着无奈而又难过的爹爹和鼻头红红的娘，用手擦了擦她落下来的泪：“娘不哭，我不疼。”

“傻孩子，都这样了这么会不疼。”娘又掉了一滴泪下来：“是娘不好，娘让你受苦了。”

娘的病又重了，那天后她就再也下不了床了，但她经常还笑着，只要有精神就会同我讲很多很多的东西。

“无忧啊，你以后遇见了人千万不要只看长相，美好的事物谁都喜爱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的。这些事情我现在同你说也没多大用，你也不一定懂………但你一定要记住。你以后要是碰见称心如意的对你好的，你想嫁就嫁了，如果有一天那人不再对你好了，你若想离开你就离开，不用管外人说什么，这日子是你过不是他们过，不用在乎着别人的言语苦了自己，知道吗？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娘一定支持你！咳咳……咳咳……你……”

“娘，我不知道，我不懂，我才六岁，你以后和我说！”我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有些带着哭腔说。

“没事娘没事……你不懂不要紧记住就好了。”娘摸着我的头：“娘想看我的无忧快快乐乐的长大，漂漂亮亮出嫁哩！……无忧啊，你不要怨你爹打你，他也是被娘急的。你爹啊从来就是个闷骚人，以后啊你要多同他说说话逗逗乐，别让他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娘，你同爹爹说你同爹爹说……”我打断她，我害怕娘这种奇怪的态度好像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口气说完一样。

“好孩子，听我说。”娘拍着我的手安抚我：“你以后也许还会有弟弟妹妹，你要好好的待他们，他们的娘你处得好就好处不好就算了，不要故意去找茬，这个时代的女人也不容易……咳咳……”

“娘，我不要姨娘不要弟弟妹妹，我再也不要了！！”我放声哭了起来。我不喜欢他们，自从我和娘提了要弟弟妹妹姨娘后没多久她就病了，我不要再也不要了！！！！

“不哭不哭，喔喔……不哭了……好不要姨娘不要姨娘……娘陪着你娘陪着你……”

娘哄了我许久我才止住，她又开始说话：“……你以后啊要记得按时提醒你爹爹吃饭，尤其是早饭，他老不爱吃；晚上别让他看帐看得太晚，有时候弄点宵夜给他吃；开春的时候暖手的炉子不能立马收起，他爱生冻疮，早春有倒寒，比冬天还冷哩；你要记得同他多聊聊天，斗斗嘴，其实他这个人也是很好笑的；以后不用那些金贵药材了生意做起来累的话就别做了，这些年他被我这个病磨得累死累活的也是时候好好歇歇了……”

娘闭着眼睛絮絮叨叨的说着，没有注意到早就来到床边的眼睛红红的爹爹。

“……还有啊，吃菜不要口味那么重，年纪也大了，重口味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每次……”

“小米，别说了，我都记不住，得你给我记着。”爹爹拉过娘的手握在手心里。

“回来了啊。”娘朝爹爹柔柔一笑，手指点到他鼻子上扭过头对我说：“无忧你看，你爹爹这么大了都还哭鼻子哩！”

“娘子面前哭不丢脸。”爹爹抓住娘的手亲了亲。

娘惨白的脸上起了红晕，有些恼道：“孩子看着呢你少动手动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花言巧语，那时候嘴笨得喜欢我也不知道和我说，弄得我还以为自己天生孤寡命没人喜欢。”

“是哩，我十三岁就喜欢你，喜欢了十二年，你嫁给我不过八年，我们的无忧才六岁多呢，你答应过的一辈子才开个头，你不能食言。”

倚在爹爹怀里的娘开心的笑了：“嗯，我不食言，我们三个一辈子。我要看着无忧长大，我要看着你变老，等我们老得掉了牙白了头发，还能一起聊天斗嘴。”

“嗯，等我们老到哪里都去不了，你还是我手心里最好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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