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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第1页)

与玛米·波科克面谈之后三日的晚上,斯特瑞塞同小彼尔汉姆一起,坐在斯特瑞塞初次会见德·维奥内夫人和她的女儿时所坐的那张深软的长沙发上。他的姿势再次证实其有助于轻松愉快地交换看法。这个夜晚有着不同的特点。如果说客人来得更多的话,那么不可避免的是,表述的意见也更多。另一方面,尤为明显的是,谈话者们在谈论这样的事情时,总是局限在一个特定的圈子内。他们至少都知道今晚他们真正关心的话题是什么,而斯特瑞塞已经开始设法使他的同伴们紧紧扣住这个话题,查德的客人中只有少数参加了晚宴——不过十五或二十人,与当晚十一点所见的盈门宾客相比,实在是少数。然而人数和质量、灯光、香气、声音、殷勤款待及其所赢得的客气赞美——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激起斯特瑞塞强烈的意识,使他感觉到他算得上是这一场合的核心成员,而这场合是他有生以来所参与的最富有节日气氛的场合。也许每年七月四日亲爱的母校举行毕业典礼时,他见过更多的人聚集在一起,然而他从来没有见过在这样大小的空间里竟然容纳了这么多人,也从未见过如此明显混杂的人群,好像他们都经过特意挑选一样。宾客人数众多,可也确实经过挑选。而使斯特瑞塞尤其感到稀奇古怪的是,并非因为他的过错,他却知道挑选宾客的原则这个秘密。他没有询问,而是掉头不管,但是查德却向他提出两个问题,从而为他了解这个秘密铺平了道路。他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只是说这些是年轻人自己的事。不过他看得很清楚,查德的方向已经确定。

查德曾经征求过意见,但只是为了暗示他知道该怎么办。他显然从来不曾像此时向他的姐姐介绍他的整个社交圈子这样有主见,这都体现在那位女士到达时他表达的情调的含义和精神中。他在火车站便采取了这样一种路线,这路线引导他不断向前,使他能把波科克一家引到他们必然会认为十分愉快的道路的终点,虽然他们很可能会感到有点眼花缭乱,感到提心吊胆和困惑不解。他使他们对此感到愉快至极,充实透顶,然而在斯特瑞塞看来,其结局却是,他们走完了全程,却没有发现这道路其实根本不通。它是一条美丽迷人的死胡同,不可能有任何出口,除非他们停止不前,否则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倒退回去——而这往往令人感到难堪。今晚他们一定会明白底细,这整个场景就代表这条死胡同的终点。因此事情能顺利进展,只要有一只手能给以妥当安排(这只牵线的手动作十分熟练,令这位年长者愈来愈惊叹不已)。他(年长者)感到肩负征途,但也自觉大功告成,因为所发生的一切证实了他自己在六周前提出的看法:他们应当等待,看看他们的朋友们究竟会说些什么。他决定让查德等待,决定让查德观望,因此他不打算计较办理此事的时间。由于两周时间已经过去,因而对萨拉所造成的情况(对此他并未表示反对)已变成这样:她使自己适应她的冒险,像适应有些过分听任喧闹和“快节奏”的狂欢晚会一样。如果说她的弟弟最不乐意接受批评,那可能是因为他把酒味调得太浓,往杯中倒得太满。他坦率应付亲戚在场这整个场面,好像这是一次消遣的机会。毫无疑问,他感到没有任何机会可干其他任何事情。他旁敲侧击,随意编造,且一直毫无拘束。在这几周里斯特瑞塞已经感到自己对巴黎有所认识,但他却以全新的感情,以向他的同事传授知识的形式,重新观察巴黎。

在进行观察时,不曾言说的万千思绪一齐涌入脑海之中,其中重复次数最多的一个念头是:萨拉很可能不知道她正漂往何方。处在她的位置上她当然指望查德优待她,然而她给我们的朋友留下的印象却是,每当她失去一次辨别明显的差别的机会时,她就会暗自变得更加固执一些。简而言之,这明显的差别是,她的弟弟当然必须优待她——可是她应当明白他不会这样,然而优待她并非头等重要——优待她并不中用,而且最终她有时会感到他们那位令人钦佩的母亲,虽然不在场,却在紧紧地盯住她的后背。斯特瑞塞根据自己的习惯,一边观察,一边思索,有时他确实为她感到不安——在这种时候,她使他感到不安,仿佛她坐在一辆失控的车子里,并且正在考虑可否跳下来。她要跳吗?她能跳吗?跳下来的地方安全吗?当她面色苍白,嘴唇紧闭,两眼露出紧张的神色时,这些问题便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但这又回到思考的要点上来了:最终她会调整过来吗?他相信,总的说来,她会往下跳,然而他在这个问题上翻来覆去地改变看法,表明了他焦虑不安的特点。他一直有某种信念——这信念将从今晚获得的印象中得到加强:如果她撩起裙子,紧闭双眼,跳离这奔跑的车辆,那么他立即就会明白。她将飞离她那难以控制的跑道,差不多直接朝他降落下来。毫无疑问,他将不得不支撑她全身的重量。在查德举行的这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晚会上,表明他将要遭遇这番经历的种种征兆一直不断增加。这样的前景令他紧张不安。部分出于这个原因,他把几乎所有的人都丢在其他那两个房间里不管,抛下他所认识的客人以及一大群引人注目的、口音各不相同的陌生男女,只渴望同小彼尔汉姆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待上五分钟。他总是觉得小彼尔汉姆能给人以安慰,甚至给人以启发,而且确实把独特和重要的事情讲给他听。

从前(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他发现与一个比他年轻得多的人谈话时能从中学到如何使自己心安理得,便感到十分羞耻。然而如今他却习惯于此而变得麻木不仁了——无论是否因为这桩事实与其他可耻之事混杂在一起,已经使其模糊不清,无论是否因为他直接以小彼尔汉姆为榜样——这榜样便是满足于做个默默无闻、聪明敏锐的小彼尔汉姆。斯特瑞塞似乎看出这对他是可行的。一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仍在寻求可行的办法,斯特瑞塞有时不免暗自露出惨淡的笑容。然而正如我们所说的那样,找到一个与他人略为隔开的小角落,对他两人来说都很合意。造成这个角落与他人略为隔开的情形是,沙龙里的音乐非常精彩,还有两三位歌手,因而静静地聆听真是一种特殊的享受。查德的晚会因为有他们参加而显得更加出色。估量他们对萨拉产生的影响真是太有趣了,事实上这兴趣强烈得几乎令人感到痛苦。此时她一定是坐在听众席的最前排,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独自一人,犹如乐曲的主旋律:她身着耀眼的猩红色服装,斯特瑞塞见此惊诧不已,仿佛听见有人从天窗上掉下一样。在那丰盛的晚宴上他和她的目光一次也不曾相遇,因为他公开表明(也许还有一点胆怯),曾与查德一起做出安排:他应当与她坐在餐桌的同一边。然而此时他不必与小彼尔汉姆处于无比亲密的地步。除非他万无一失。“你坐在看得见她的位置上,她对这一切作何感想?我的意思是说,她接受这一切的条件是什么?”

“啊,根据我的判断,她接受这一切,以此证明他家的主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合理。”

“那么她不喜欢他展现的东西?”

“恰恰相反,她很喜欢,而且对他干这类事情的能力感到很满意——很久以来她还不曾对任何事情感到如此满意。”

斯特瑞塞感到疑惑不解。“她要他把这一切都搬过去吗?”

“所有一切,不过有一件重要东西是例外。他‘捡到’的每一样东西——以及他所知道的方法。她认为这样做没有任何困难。她将自己主持表演,而且坦率地承认,总体说来乌勒特在某些方面更适合这样的表演。不是说这表演在某些方面就不适合乌勒特。那儿的人们也同样不错。”

“像你和其他这些人一样不错吗?啊,也许如此。”斯特瑞塞说道,“不过无论如何,像这样的场合,问题不在于人们,而在于是什么使得人们可能参与。”

“你瞧,”他的朋友回答道,“我说对了吧。让我告诉你我的肤浅印象。波科克太太已经明白了,因此今晚上她坐在那儿。如果你看一眼她的脸色,那么你就会懂得我的意思。她已经接受这昂贵的音乐声。”

斯特瑞塞随随便便就相信了。“那么我将会听到她的消息。”

“我并不想吓唬你,不过我认为很可能是那样的。但是,”小彼尔汉姆继续说道,“如果我对你坚持下去有一丁点儿用处……”

“你才不是仅有一丁点儿用处!”斯特瑞塞表示赞赏地把一只手放在他身上说道,“仅有一点儿用处的人是不存在的。”为了表示他如何乐于听天由命,他轻轻拍了拍他同伴的膝头。“我必须独自接受命运的挑战,我将……啊,你会看得见的!不过,”他接着说,“你也会帮助我的。你曾经对我说过,”他进一步说道,“你认为查德应该结婚。我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我才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应当与波科克小姐结婚。你仍然认为他应该结婚吗?因为如果你认为他应该,”他继续说道,“那么我要你立即改变你的看法。你能这样做来帮助我吗?”

“认为他不应该结婚就是帮助你吗?”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与玛米结婚。”

“那又与谁结婚呢?”

“呀,”斯特瑞塞回答道,“这我可没有必要说出来。不过我认为,在他可能的时候,就与德·维奥内夫人结婚。”

“啊!”小彼尔汉姆的话音有些刺耳。

“呀,正该如此!不过他完全没有必要结婚——反正我不必为此做准备。但是我对你这种情况感到有必要做准备。”

小彼尔汉姆被逗乐了。“有必要为我的婚事做准备?”

“是呀——在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之后!”

这年轻人略加思索后问道:“你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吗?”

“当然,”斯特瑞塞在听到这样的反问时回答说,“我也必须记住你给我添的麻烦。我们也许可以当作是互不亏欠吧,不过即使是这样,”他接着说道,“我仍然非常希望你同玛米·波科克结婚。”

小彼尔汉姆哈哈大笑起来。“可是那天晚上,就在这同一个地方,你却建议我与另外一个人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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