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只怕还是有人传递了消息。”平衍叹了口气,没有说出心中所想的那个名字。
好在平宗也没有追究,而是顺着思路说下去:“传递消息也没有那么快,终归还是人家料在了前面。但龙城局势瞬息万变,肯定是有人协调两边步伐,才能步步都打在点儿上。你以为现在这龙霄是为了咱们没有露面不高兴?他其实还是要牵绊住咱们,不让咱们有精力去筹备出兵事宜。他这样闹正坐实了我心中的猜测,如果平宸称帝,‘定然与南朝有关。”
“这样你还不认为叶初雪是演了一出苦肉计吗?”
“如果真是苦肉计,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平宗不肯改口,忧虑重重,“这个女人太善于抓住对自己有利的机会,从无到有,将事情搞大。我担心的是,连她都被人利用了。”
平衍却不肯相信:“她能被人利用?她那么精明的人。”
平宗略觉烦乱,把话题扯回来:“这龙霄倒是不好敷衍,看来你得出面了。”
平衍苦笑:“你看,他们这个办法还挺有效。你可只给了我一天时间去召集人马。”
“让焉赉去,反正他闲不住。”
“你还真不心疼他。”平衍笑起来,“他那一身伤,怎么不得好好养两天?”
平宗无奈地摇头:“要逼着他回去躺下,说不定他就偷偷跑了。到时候连人在哪儿都找不到。不如让他忙着,你府上抬肩舆的人有多余的拨两个抬着他走,他身体好,不会有事的。”
商议既定,平宗亲自送平衍出门,临分别时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来,握住平衍的胳膊低声说:“你见到龙霄要留意他身边的人。”
平衍有些惊异地看着他。
平宗说:“居中两边协调的人想必你也知道是谁。我听说你将她逐出了龙城,有谁比南朝使者更适合做她的掩护呢?”
平衍漫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与晗辛的事儿,面上一红:“我明白了。”
平宗拍了拍他肩舆的扶手:“以龙霄的泼皮习性,你未必能弹压得住他,我今夜设宴为他接风,他要见我你只管往我身上推便是。”
平宗送走了平衍,并没有再回自己的书房,而是向贺兰王妃的佛堂走去。自平若逃脱后,平宗便将贺兰王妃软禁在了她的毗卢院中,不许任何人接触。佛堂几日没有人清扫,显得十分冷清。平宗走人禅房,揿动佛像旁的机关,墙上出现一道暗门。自从上次王妃将叶初雪藏在这里后,平宗命管家贺兰越将府中大大小小的房屋全部重新检查了一遍,也就发现了这处暗室。这次正好拿来用。
暗室里有一个三米见方的铁笼子,笼子里用锦被厚厚铺了好几层,枕垫俱足,叶初雪就躺在里面。怕她在这里冷,平宗还让人在笼子的四面都燃起了巨大的火盆,整个暗室里热气腾腾,亮如白昼。
听见开门的声音,叶初雪坐了起来,看见他进来,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你怎么来了?”她歪着头想了想,笑道,“是南朝使者提前到了?”
平宗已经没有兴趣以惊讶来迎合她的机谋,走到跟前隔着笼子的铁栏杆仔细打量她的脸,见她面色绯红,点了点头说:“你怕冷,在这个地方不会受冻。”
叶初雪嘲讽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多谢晋王关照。”跳动的火焰异常明亮,映入她的眼睛,仿佛是从她身体深处燃烧出来的。
平宗低头看看,放在笼子外面一张矮几上的胡饼和酪浆分毫未动,不由皱了皱眉头:“你一点东西不吃怎么行?”
她只是一味看着他冷笑,并不作答。
平宗叹了口气,好言相劝:“我知道你不满我将你关在这里,但你没给我别的选择。你与任何人接触,只要给你一双自由的手,你都能去兴风作浪。我现在不能让你这么做。”
“是不能,还是不敢?”叶初雪反问。神情虽然淡淡的,言辞却尖刻,眼睛中的火焰仍然在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