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呵,传说中那君公子创下北朝基业,仙神莫敌,谁料不出一代,北朝就已旁落。却不知道他知了后会作何感想。”
“若公子尚在,定会将你们一一斩除……你勿得意,他定会回来的。”
无生冷眼看向国师,沉声道,话音落下,包括金却扈在内的北朝侍卫神色微变。
“当真如此?”
那国师面露玩味之色,上下打量着无生,又看了眼李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也打听过,北朝国御君公子不过通天中品境界,就算这七年里他再怎么修炼,顶多也只是通天上品。若他真的回来了,贫道大不了将他了,只需一只手足矣。啧啧,当年七州第一的君公子,若亲手将他斩杀,这七州千万百姓定会死心塌地臣服我道门之下了。只可惜,他不在。”
“当真如此?”
一模一样的话语从殿柱后面传来,清朗中夹杂着几分悠闲,李平身躯猛震,脸上浮起狂喜之色,而无生早已泪流满面,怔怔地望着从殿柱旁缓步走出的男子,下一刻猛地拜倒在地,却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消失了七年的君公子突然出现在北朝皇宫中,那些侍卫们满脸通红,手中的兵刃齐齐跌落在地,情不自禁的附身下拜,就连金却扈也是一般。就算如今道门大兴于七州,君公子的名望已不如从前,可这些跟随北朝打天下的臣子们,谁能忘记那个风华绝代的七州第一人。云州斩仙神,豫州灭皇天,京城摆仙阵……这些记忆伴随着君公子的英豪深深藏于他们心底,就算眼下道门再如何厉害,也抹杀不了记忆深处的那一切,如今君公子回转,却令他们又激动又惶恐,心情无比复杂。
“你就是君公子?”
白衣青年方一出现,原本被自己掌控的局面就已不复存在,那国师眼皮打颤,面颊一阵青一阵白,双拳紧握,有些恼怒,亦有些欣喜。来到七州足有七年,这七年里大兴道法,可却没让七州百信完全信服,只因那个名号君公子的北朝国御,他一日不死,北朝百姓就永远不会真正臣服于道门,至少百年内不会。可眼下,这君公子竟真的回来了,只要将他斩杀,再枭首示众天下……陡然间,国师神色陡变,目光落到周继君宛如清风的虚影上,双眸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神游……你,你已经是玄天了?不可能……”
嘴角浮起一丝冷意,周继君上下打量着满脸惊恐之色的法天修士,右手轻抬。
“适才你说一只手就能杀了我,似乎说反了。”
话音方落,国师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悬浮在半空,慢慢游向周继君的手心,他奋力挣扎、不顾仪态地嘶吼着,可法天中品比之玄天犹如蝼蚁,又如何能抵抗,下一刻,他的身体爆裂开来,鲜血流淌在大殿的玉石地上,心神欲逃遁,却被道力击落。周继君挥舞袍袖,卷起四散的道力,可他此时以心念神游,无法吞噬那些道力,只好将这股法天道力聚于手心,渐渐炼化成一颗圆润光洁的珠子。
阳光从殿外漫进,驱散了黑暗幽冷,国师的尸身残碎不全落在玉石地砖上,只一招,周继君就将先前的七州道门第一人斩杀,可殿内诸人丝毫没有半点惊诧,仿佛理当如此一般。
“尔等下去吧,不得透露今日之事。”
周继君转身都满脸恭敬、崇拜之色的侍卫们说道,余光中飘过一抹血色,却是那金却扈无地自容,拔剑自刎而死。
“公子……”
待到侍卫们躬身退离,无生这才抬起头,怔怔地看向周继君,欲言又止。七年未见,公子还是和当年初见时一般,白衣银发,卓尔不群,只不过愈发看不透了,他待自己如师如父,可自己却辜负了他的厚望,若非他现身,自己恐怕会落得那新高宗一般的下场,而北朝也将名存实亡。想到这,无生眸子愈发通红起来,双拳紧握,移开目光不敢去看周继君。
“帝王之道,你还略差火候,不过倒也没让你家公子失望。”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无生鼻间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滑出眼眶,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公子……无生无能,做不了这北太宗……无生只愿像从前那样跟在公子身旁,端茶送水。”
看着泣不成声的青年帝王,周继君心头微微酸涩,嘴边却挂起浅浅的笑容,走到他身旁,将他扶起。
“那时让你为本公子打酒都愿意,如今当了帝王,恐怕更是拉不下脸了。”
闻言,无生微微一怔,想到那时候总爱耍无赖的公子,心头一暖,脸上不由得浮起苦笑,转眼后,就见公子伸手将那团道力按入自己头顶。
“好生修炼,好好做这七州帝王,待到百年后,你修为也能突破通天了,到那时再来找你家公子。”
说完,不再理会面色复杂变化的无生,周继君转望向李平,良久开口道。
“李帅,你可愿随我去修道。”
即便收揽倾国兵权,威震天下,又怎比得上长生不老,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丢下身家老小,踏上那漫漫无期的道途,李平眸中闪过复杂之色,长叹一声,朝周继君拱了拱手。
“公子终未忘我,如此足矣。”
“元帅莫非老矣,不敢再上战场?”
闻言,李平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迎向周继君的目光,皱纹环绕的眸中渐渐浮起火热之色。
“这七州终是小地,元帅若是雄心壮志尚在,不如随我走出七州,前去那天地穹宇中厮杀一番,见识下真正的神仙战争。”
面色时阴时阳,良久,李平苦笑一声,朝着周继君拱了拱手。
“看来我这一生都要卖给公子了……平敢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