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拥有如此可怖的愈合速度。
他手背上深入见骨的洞已经长出了浅色的新肉,像一块拼贴的地板鲜明地彰显着它的存在。
但产屋敷无惨根本没有去思考,也无暇思考除了妻子、回家、青色彼岸花之外的东西。
他只是一个人走着。
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穿着斗篷昼伏夜出,多走几步路都要气喘吁吁。
野外环境艰险。他吃不下东西,仿佛失去味觉一般想吐,又睡不好觉,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
行路辛苦。他的脚因为行路磨出了水泡,摔倒时时膝盖跪地,沙砾透过衣裳陷入肉中,掌心也布满斑驳血痕。
飞鸟、走兽,还有遍布的妖怪都成了他恐惧的源泉。
但他偏偏都坚持下来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痛苦的。
这些给予产屋敷无惨的痛苦都比不上日出。若是在天色亮起前找不到阴暗的地方就会死,身体的一部分会因此灼伤消失。
产屋敷无惨痛极了。
他不想死,但他无数次被从四面八方、始料未及的地方照射过来的日光晒化,只剩下一部分残缺的身体,像是烂泥一样跌落在地上,奋力爬到安全的地
方然后昏迷过去。
在他昏迷后,缺口上长出人的躯干与器官,重新形成新的人形。
一次,又一次。
他的恢复速度也跟着进化。
就算是大脑,就算是心脏消失,只要有一部分残存,都能够活下来。
他想要活着的心战胜了一切。
可是太阳也一天比一天毒辣。
产屋敷无惨终于受不了了,他不甘不愿,却又无能地倒了下去。他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声音嘶哑地发出不成语句的喘息。
身后是愈来愈亮的天光。
要不,就这般死去好了。
可是。
心跳的越来越快——他想起坠楼时的心悸,跌入少女怀抱时模糊的视野。
耳畔嗡鸣一片,渐渐变奏成了悠扬的琴音——那正是那场恼人的宴会上,她的妻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他解围时所做。
耳畔接连不断地响起了妻子的声音:
“产屋敷君,我当真喜爱你呀。”
“只有我会要你了啊。”
“你想好我们孩子的名字了吗?”
妻子……
初、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