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翟听得兄长竟是要替自己赴曲寨行刺,当即便是有些发了急:
“兄长……!不是此前已然议定是由翟去吗?临阵换人,大为不妥!”
武维义并没有回答墨翟,而是继续与毕摩言道:
“其实,武某方才于殿上之所以不发一言,除了是在想事之外,其实还有一点考虑,那就是有意要将自己置于暗处。毕摩试想,万一我等绕路且兰的消息是传至摩雅邪的耳朵里,他也只会认为是你要回那柯洛倮姆罢了。若是武某暴露太早,则势必会被朱天宗师的人给盯上,如此对于武某行刺就大为不利!”
毕摩听罢,不禁是佩服武维义的思维缜密,但也担心武维义此番行刺实在过于凶险,公主那边委实是不好交代:
“只是……公主那边……”
武维义将手一挥,微微点头言道:
“此事确是难办……公主那边……届时便还是由我亲自去说吧!”
墨翟此时自是有些心有不甘,只当是如今连兄长都在小视自己:
“兄长,还是由翟前往吧?!身而为人,自当言必信,行必果。若似这般出尔反尔,翟将来还如何自处?!”
武维义一听,不禁是正色怒道:
“贤弟,许不闻为兄曾是说过,所谓‘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言出必行,行出必果,此乃小德,非君子之所为也!似你如今这般的状态,显然已是乱了方寸,难保前去曲寨会不出纰漏,因此眼下反而为兄倒更为合适!”
墨翟一听此言,不禁是哑然失色:
“兄长……兄长此言何意?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若不能做到一诺千金,又有何面目存活于世?!兄长此言难道不是置翟于不义?!”
武维义知其已是迷入其中,便再是解之言道:
“哎……贤弟啊!所谓‘君子贞而不谅(信用)’,贤弟又何必是在意这小信得失?!……贤弟切记,抚平世间纷乱,拯救天下黎民才是最为要紧的大义啊!”
墨翟显然是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武维义只是摇头决道:
“墨翟不必再言,此事就此说定,绝无更改可能!”
墨翟听得兄长竟是这般直称自己氏名,此等厉辞于兄长而言可谓是罕见至极的。由此,墨翟亦知其心意,便不敢再是拂逆。因此,也只得是颇为无奈的应了一句:
“诺!……翟谨遵兄长之意!……”
武维义回转过身,又用手是重重的拍了拍墨翟的肩膀:
“贤弟……除了这件事,其实为兄找你还另有一件要事……此行凶险异常,为兄记得此前贤弟尚在僰寨之时,曾是做过一些暗铳!好似是能产生一阵迷雾?你且悉数将它取来,另外还有那些个火折子也一并取来……”
墨翟应声而去,毕摩见墨翟走出,便又小声与武维义问道:
“武先生,行刺之事,你可已是想得清楚明白?!”
武维义亦是颇为坚定的说道:
“墨弟他心绪不稳,行刺之事断然无法成功……想那摩雅邪,思虑慎密,若是让他察觉到有些许不对劲,终将是要功亏一篑的!曲寨此行,又能舍我其谁也?!”
毕摩听罢,不禁又是感慨言道:
“只是,此事……本与你们并无关系。你二人却争先着甘冒此奇险!我们僰族上下以及夜郎百姓,却真不知该是如何感激先生!”
武维义却是摆手道:
“毕摩此言差矣,夜郎若乱,与我等所求皆为不利!况且,此番若不能挫败朱天之诡谋,只怕百濮之黎民从此也皆要受殃!……因此,此行虽是助人,却也实则利己。正所谓是‘义者,利也’!因此,毕摩大人实则大可不必如此挂怀……”
言语间,墨翟已是提着一应物件回到屋内,而毕摩议后无事,便亦是且先告退了出去。
只见墨翟将那些物什是一并置于地上,并是颇为莫名的问道:
“兄长,您……要这些东西,却是作甚?”
武维义蹲下身来,将喷筒与那一包东西拾起,并是回了一句:
“炸药!”
“炸药?!”
这个时代尚无黑火药诞生,按理说,黑火药最早也要在晚唐才正式出现。虽说战国至汉初的方士在炼丹时也发生过类似的爆炸事故,但终究未寻得其规律,且就更不提如今这个早了几百年的南蛮之地了。
墨翟此前所做的那些个暗铳,说白了就是用了僰族特产的白毛石,也就是硝酸钾和上一些木屑粉所制。而恰巧,此前毕摩在僰寨所用过的黄药,经武维义断定,此物正是硫磺!而此物又盛产于夜郎,因此,武维义沿路时便收集得一些。
而且如今,这些个浸过硝水的火折子,本身便又是最好的引火之物!因此按理说,若想要制作炸药,诸方都已是齐备,的确是可以一试!
又经得一晚的筹备,武维义和墨翟是来到一处空地,将木炭和硫磺是掺合在一起,放入一个陶土制成的小泥罐中,并且将其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