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说,“卓然,风翌的使臣刚才说,为表明休战的诚心,明日将放梅老将军的哥、侄儿回来,卿卿不要去接父兄吗?”
就这样,她又被迫留下。
军营里一直传着个流言,说风翌只所以来进攻金闶,全是昔日财大气粗的梅家支持,长笑心知肚明,要是皇帝再想生事,这个将来就是借口。
同时,风翌怎么会舍得放开梅天桡呢?
长笑越想越迷糊,干脆就不再考虑这些。
梅老爹那么精明,肯定无事。
雪停一夜,翌日,老天又兴致勃勃往下洒雪花。
长笑穿着厚重的棉袍站在军前,她的对面,是整齐而立的风翌军队。
雪很厚,一脚踩下去没过小腿肚,远远地,两个人慢慢踱来,一着青袍,一着黑袍,未穿雨蓑。
风很大,吹得雪花直往人眼睛里钻。
长笑眨了三次眼,视线里的黑点就成了清晰可见的人影。
梅老爹气度从容,一如印象里的霸气和硬朗,卿书大哥也沉稳许多,不过脸又变回原样,只是少了那道刀疤。
“卿卿,你过来。”大约离众人十丈之遥时,梅天桡忽然止步,出声唤她。
长笑愣神,正犹豫,只听燕王低低道,“梅姑娘,你爹唤你。”
她有些不安,忍不住抬头看向身侧。
龙卓然眯眼看了看梅家父子所立之处,暗想,即使有人假扮,也不能掳了卿卿全身而退,于是,点点头。
长笑怀着忐忑的心,迈着小步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
心里猜测,梅老爹肯定又像去梅家金库时,需要她跪拜天地师君亲了。
果然,长笑刚走近,梅卿书便拉着她,随梅天桡一起,面朝故土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雪晃的人眼花缭乱。
只听梅天桡沉声说道,“龙埕梅家第七代掌令梅天桡携子卿书、女卿卿叩故国安好。”
四下寂寥,只听呼呼的风声卷着雪花肆虐,片刻功夫,来时的脚印就被覆盖薄薄一层。
“我梅家数代忠心耿耿,未曾做过丝毫对不住金闶之事,灵帝昏庸无道,听信谗言,诛我一族,故携儿逃至风翌。”
“风翌国君对我梅家有相助之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故曾取薄产一二,赠与其,聊表谢意。”
此言一处,金闶军队顿时哄然一片。
梅家私通敌国……
果真是他背后支持风翌起兵……
居然当众承认,好气魄……
……
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长笑三人听道。
她抬眉望望远处未曾制止士兵讨论的燕王和龙卓然,又调回视线,悄悄打量梅天桡。
温和的面孔,霸气的眉眼,乍看清风疏月般儒雅,又瞧铁马金戈样粗狂。
长笑总共见过梅老爹五次,可次次都有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