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野嘲笑道:“你干嘛自欺欺人呢?你那时候把神鬼录藏得那么好,我爹和方木松倒是想找来着,却一直找不到。要不是被梁净霄给偷了出来,我爹和方木松怎么见着?”
这话将何见石重重一击。
当年他藏神鬼录的地方,的确只有梁净霄知道。
何见石喃喃道:“不可能,他要我会给他的。”
厉寒野续道:“你说说我为什么要骗你?杀了这么多的人的事,我都承认了,我爹要是真做过的事,我何须替他隐瞒。”
何见石身体一颤,差点倒地。
厉寒野见着何见石似要崩溃之状,便觉开心,道:“这事是我爹告诉我的。”突然大笑了出来,“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偷神鬼录吗?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何见石浑身颤抖着,一字一句道:“你告诉我真相。”
如果你看着你的朋友一步步走入深渊,你会怎么办呢?
怎么办?梁净宵发现何见石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练着神鬼录里的功夫。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去问:“你,你是不是很想练第五层之后的功夫?”
何见石迟疑一瞬,立刻道:“怎么会?第五层以后的功夫尽是些杀人害人的法子,我绝对不可能去碰的。”
梁净宵道:“是吗?”
何见石道:“当然。何况光练前面五层已经够厉害了,净宵,你要不要也来练?”
梁净宵道:“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的武功很好。”
何见石道:“那好吧。”又练起了功。
梁净宵叹了一口气,转身,再叹一口气,又转回来,道:“我能问问你平时都把神鬼录放在什么地方吗?”
何见石毫不犹豫,道:“好。”
厉寒野回忆父亲叙述给他的话,想起他父亲诉说时还带着恨意的语气,道:“我父亲和梁净宵一样是你的朋友。藏神鬼录的地方,你没告诉我父亲,也没告诉方木松,他们打听时你也藏着掖着不说,却单单只告诉了梁净宵一个人,你有把我父亲当朋友吗?”
何见石不想与厉寒野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双目一瞪,只问:“你刚刚问我知不知道净宵为什么要偷神鬼录,你说,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厉寒野的口气是嘲笑的:“当年我父亲和姓方的家伙一直都注意你家的动静,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有一天,他们看到梁净宵悄悄拿了一本书出来。”
说到此处,无情开了口,发了言:“然后,梁净宵就死在你爹和方木松手里。说到底,他的死跟你爹脱不了关系。”
厉寒野笑道:“大捕头很关心这个?”
追命道:“我们是捕快嘛,自然是最关心这个。那接下来呢?”
厉寒野道:“接下来?其实我爹也没打算一定要杀他,原本是想与他合作,让他说出如何解开神鬼录的秘密。结果你猜他说什么?哈哈哈,他说他偷神鬼录出来是为了毁了神鬼录,他不能再看他朋友错下去了。”
他不能再看他朋友错下去了。
何见石听到这一句话,胸口好似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人便又要站不稳。
追命即刻扶住了他。
厉寒野就是要故意刺激何见石,又道:“他跟我爹说,他看得出来何见石最近很是不正常,如果再让何见石练下去,他怕何见石迟早会忍不住去练五层之后的功夫。他还说,神鬼录这种害人的秘籍,留在世上多一天,都是祸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毁了这书。他话都这般说了,我爹和方木松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杀了他,然后再嫁祸给何伯父你,让梁家的人去找你麻烦,你便没空去查神鬼录的去向和梁净宵的死因了。”顿了一顿,哈哈大笑,“你们说,梁净宵这人是不是很傻呢?”
厉寒野一言未毕,一口鲜血在何见石的喉咙中,忍不住地遂要吐出。追命见状,右手一翻,点上了他背后的几个穴道,为他输了些内力。
无情侧头看他,只说了一句话:“你要让梁净宵的死有价值。”
价值?何见石看着无情,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梁净宵死也不肯说出如何解密神鬼录,为的就是不想他人拿着神鬼录害人。现在,他若不想让梁净宵白死,那么就振作精神,除去作恶的人。
这样一想,何见石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唯是哀伤的声调自言自语:“他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为了我好,他可以把他的心里话全部跟我说。”
无情和追命不约而同地双双看向对方。
他们也实未想到梁净宵偷走神鬼录是怀着这般心思。两人一对梁净宵生起了敬意,二替何见石和梁净宵感慨,三又为自己庆幸。
一个交换的眼神,无情和追命懂得他们彼此始终两心如一,永不会有误会和怀疑,愈觉有这样的兄弟知己在旁,无论要走过怎样的刀山火海,他们心中都是快意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