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五将一笸箩豆子混杂麦麸的饲料倒进食槽中,看着枣红大马迫不及待探头去吃,笑道:“这回难为你了,要是在往常,就你我两个走瀚海北径,也不至于拖这么久。”
枣红大马抬起头来,嘴里还在啃豆子,鼻腔喷出古怪的咻咻声,程三五找来水桶和毛刷,给马儿刷洗身子,同时还说:“那个彭宁估计是有什么要紧职责,就跟老苏差不多,都是给朝廷里的老爷干活。”
枣红大马甩了甩尾巴,程三五刷洗马背:“你以为我乐意给老爷们办事?这不是欠了老苏人情嘛?当年要不是他出面保下,真不知道还要逃多久,指不定要躲进山沟沟里去……抬脚,我给你刷刷蹄子。”
程三五刚扶起马蹄,枣红大马忽然用力挣脱,原地躁动起来。
“怎么?我伺候你还不乐意?”程三五刚要埋怨,就见马儿朝着客栈高处甩头,连连喷鼻。
程三五抬头望去,顿时发现事况有异,一把扔下毛刷,抄起横刀,暗骂一句,朝客栈飞奔而去。
刚回到客栈之中,程三五就闻到一股熏香气味,宝昌社也干香料生意,他立刻就察觉到香气中带有安眠效力,常人稍闻片刻就会自然昏睡。
懒得理会伏案不起的店家,程三五直奔客房,抬脚踹开房门,木屑灰尘飞散,正好见到一名身姿窈窕的红衣女子伏在彭宁身上,意图不轨。
那红衣女子好像没料到程三五突然出现,带着几分惊异回头望来,双眸闪过一抹碧色,昏暗油灯照明下,隐约可见是一名容貌艳丽、红唇丰润的胡人女子。
程三五二话不说,沉足迈步,整座客栈竟也微微一颤,方寸斗室之中好似闷雷炸开,身形随即如箭矢离弦,拔刀而出。
房间中寒光一闪,墙壁窗户凭空生出刀痕,常人肉眼根本看不清刀锋经过。
然而如此凌厉的一刀,竟无丝毫建功,程三五惊觉斩空,那名红衣胡姬居然瞬间躲到地上。
“好快!”
程三五着实意外,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那红衣胡姬巧转手,好似变戏法般亮出一柄马首短刀,直取程三五腿胫。
然而越是危急关头,程三五应变越快,丹田催鼓,内劲沿着龙脊寸寸传递,身形直接拔地而起,躲过一连串致命又华丽的刀,随即翻身倒悬,一条腿勾住房梁,横刀狂斩乱劈。
红衣胡姬身手不凡,面对居高临下的迅猛攻势,仅凭一柄马首短刀仍能从容应对,连连偏身躲闪格挡之余,还露出一张动人笑靥,如丝媚眼朝程三五暗送秋波,宛如嬉戏刀光丛中。
程三五不为所动,一踏房梁,抡刀横扫,红衣胡姬翻身避开,姿态曼妙轻盈,倚着门边,轻轻拍着胸脯道:
“好个精壮勇猛的汉子,一上来就这么使劲,奴家的心都要被你撞出来了。”
“哪来的飞贼?不要命了?”程三五斜刀喝问。
“奴家倒是好奇,你为何会知晓奴家在此?”红衣胡姬把玩着马首短刀,一副颇有余裕的模样。
“老子有千里眼、顺风耳,你不服就憋着!”程三五久历江湖,清楚不能跟这种人多聊,直接挺刀逼杀。
“唉,不解风情。”红衣胡姬柔声一叹,踮足旋身,看似舞姿翩翩,但暗藏杀机,马首短刀仿佛化作夜里飞雪,几乎瞬间挤满眼前视野。
程三五见此情形,不退反进,身中气血鼓荡,将手上横刀乱舞一通,硬顶着茫茫飞雪,悍然攻入。
红衣胡姬惊讶于程三五如此悍勇搏命,马首短刀稍被迟滞,一只大手直接扣住颀长鹅颈,随后横刀朝着胸口笔直刺来。
不过这红衣胡姬仍是更快一筹,攀上程三五手臂,抬脚踢飞横刀,紧接着趁势将双腿抬起,直接夹住程三五脖子,拧腰一转,试图借助自身分量将对方摔倒。
面对突如其来的反击,程三五无暇理会红衣胡姬那股诱人香气,身形只是微微一偏,然后抓住她的双腿,借力旋身,直接将她甩了出去。
被抛飞出房门的红衣胡姬也是一阵错愕,这个男人的力气简直大得惊人,足以扭断脖颈脊梁的招数,他居然只是微微一偏,完全是靠着强悍筋骨硬撑下来。
程三五战得起兴,紧追而出,连横刀都没有取回,赤手空拳朝红衣胡姬砸去。
恶风扑面,红衣胡姬险险避过,仗着鬼魅迅捷的身法绕到一侧,抬脚轻点,好像一条蛇攀附而上,双腿缠住程三五腰腹,马首短刀朝着他后颈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