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璇十分不解:“这种害人的东西你要来做什么?”
铁逍遥道:“好奇嘛,这功法这般奇特有趣,弄一份说不准什么时间会派上用场。”
他背着个大活人毫不费劲儿,空出一手来掂了掂要回来的两锭碎银,撇嘴道:“再说,他都穷成这样了,也敲不出别的来。”
上官璇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菩萨寺方丈普真是个脾气极好的老和尚,看在铁逍遥掏了一笔不菲的香油钱面上,特意将他们请在一处僻静的禅院,方便二人照顾病人,又打发了个小沙弥帮忙跑腿抓药。
此次治病和以往不同,累活都是铁逍遥干着。饶是要循序渐进缓运内力,消耗不是很大,一天下来也将他累得够呛。
好在赵海寻终是活了过来,他清醒之后先是目光迷惘地望着铁逍遥,然后惊诧地飞快四望,瞧见了站在床侧的上官璇,目光一凝。
上官璇知道他记性不好,瞧这样子也不知道认出了自己没有。她也不指望赵海寻能想起来。
去年时上官璇已看出赵海寻的身体不堪“饮鸩功”即将崩坏,却私心为着他与慕楚帮的恩怨束手旁观,说起来大违她医者本心,今日见着赵海寻差点送命,才思及当日真是犹如见人溺水而不救,正自愧疚不安,何况赵海寻非但不是坏人,品行之高洁在上官璇所识的人中实是少有能及,至少当初上官璇自己的救命诊金便是铁逍遥偷来的。
赵海寻怔望她片刻,将目光收了回去,向铁逍遥涩然道:“多谢!”他久不开口,声音说不出得暗哑难听。
铁逍遥没得上官璇点头,不敢收回内力,难得开口宽慰人:“行了,你没事了。”
上官璇却知没这么简单,赵海寻不可能永远靠汲取外力活着,这番虽然将人救回来,不从根本上想办法解决“饮鸩功”这一大祸患,赵海寻即使不再运功动武,也不过多拖延些时日,可惜《无疾神篇》并没有教她如何化解这一邪门的心法。
唯今之计,只有先帮他固本培元。
停了一阵儿,上官璇道:“我去看看晚上的斋饭。”
她转身出了禅房,听赵海寻又哑着嗓子问铁逍遥:“你们,有没有见着我养的那只鹰……”
上官璇关照了小沙弥赵海寻晚饭的注意事宜,心头那种无力感仍是充斥不去。她呆站了片刻,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寺里最高的那间大殿房后,觑着没人注意悄悄跃上殿顶。
赵海寻养的那只黑鹰当时在天上跟着飞到了菩萨寺,这大半天却没了动静,不知往何处去了。
夕阳西沉,这座静寂于暮鼓禅香中的寺院距离赤虎台其实并不远,山石丛林隔绝了那边的红尘喧嚣,但见天际云如淡墨,清风拂林,倦鸟归巢,好一幅令人忘忧的出尘画卷。
上官璇在归鸟群中寻觅那只苍鹰未果,坐在大殿屋顶上耳听着隐隐传来的木鱼颂经声,这几个月她陪在铁逍遥身边,忙忙碌碌的,几乎不会去多想如今风云诡谲的江湖以及铁逍遥和自己吉凶难料的前路,此时夕阳中独坐,心中无端生出许多惆怅来。
静谧的水墨画卷突然有异,一个足有上百人的队伍突然闯进画中,沿着长长的石阶直奔菩萨寺而来。
上官璇原本未太在意,待那队人走得近了又扫一眼,猛地站了起来。
上百人衣着杂乱,其中大多数人持刀带剑,行进的速度都是极快,但前后次序始终如一。更古怪的是,这么乌压压一大群人赶路,竟连个交头接耳说话的都没有,显得气氛极为肃杀。
此时半空中有一只苍鹰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在那队人头上盘旋一周,猛然高飞,直向寺庙而来。队伍最前几人突然停了一停,其中一个抬手便是一箭,那枝箭去势如电,无声又精准地穿过了苍鹰的身体。
前面几人这一动,露出了身后一个衣衫褴褛的矮个子少年来,正是先前招呼贾三狗去同发赵海寻死人财的两个少年其中之一。
这队人转眼到了寺门外,知客僧迎了出来,却被当先两人上前二话不说直接破布塞住口用绳子绑了。
上官璇只见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哪里还不知道这队人是冲着自己与铁逍遥来的。
她飞身跃下大殿,暗自庆幸发现得及时,施展轻功回到禅房,急向铁逍遥道:“来了大批的敌人,足有上百人!”
铁逍遥闻言将放在赵海寻“紫宫穴”上的手掌收回来,挑眉望向她,道:“哪路的?”
赵海寻将养这半日身体大为好转,他不认得铁逍遥,听到两人对话,心中大为讶异:“这两人难道树敌多到数不清了?这女子不是慕楚帮那边的么?”
上官璇看铁逍遥那不紧不慢的样子感到很上火,急道:“都已经进寺里了,我瞧着像是官差,白天那帮偷儿带路。”
铁逍遥怔了怔,才想起自己尚是朝廷悬赏追捕的江洋大盗,连忙跳起来吩咐:“你先收拾下,我去看眼是谁带队咱们便撤。”说罢出门而去。
上官璇叹了口气,东西本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用歉然的目光看着赵海寻,本来这次有缘再见,她实是想多花些心思将赵海寻治好,最少也要使他病情稳定下来,谁知敌人来得这么快,这些人既是冲着自己与铁逍遥来的,想来不会难为赵海寻,到比带着他逃命更能保障他的安全。
赵海寻也在望着她,似在等她说话。
铁逍遥去得快,回来得更快,进屋便道:“好了没,赶紧,领头的是刑部那帮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