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不好吗?”
“活着好累,累到闭上眼就是我父兄的尸首,我母亲那样一个爱美之人死的面目狰狞,剧毒入腹该死何等痛苦?”孟溯喝下烈酒,眼泪的酸涩杂糅其中,“我无能,我废物,父兄的尸首被悬挂城门却不能去解救,我枉为人子!”
“那时你在病中,怪不得你的。”暗二按下酒坛,他曾是陪同王爷解救尸身的暗卫之一,
那时孟溯尚在病中,质问皇上后便晕倒在大殿之上,太医说他毫无求生的意识,最多熬不过两日。
萧绝带暗二来到孟家,往日热闹的孟府分外萧条,孟绪的长枪还在院里兵器架上等待主人回来,一碗接一碗的汤药送进孟溯房间,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
“孟溯,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萧绝用沾湿热水的帕子替他擦拭滚烫全身,“你父兄的尸首由我去夺回,你要亲手安葬他们,亲眼看着叛军被处斩,孟溯你要活下来!”
“我活了下来!挖了三十六个坑埋葬了所有人,那个叛徒,亲眼看着他人头落的地,皇上为了补偿要封我做将军,可我不要这人命换来的爵位。”
“王爷和李匠是我兄长挚友,兄长曾经说过若有一日他不幸离世,萧绝和李匠就是我新的兄长。”孟溯心中一直记得这话,“我自愿追随王爷,不论生死。”
“李匠把人弄得哪里去了你知道吗?”暗一抬眼望向孟溯,李匠对所有人隐藏了那个叛军的下落,孟溯是孟家唯一后嗣,李匠应该不会瞒他的。
孟溯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知道,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孟溯没有说,暗一挑了下眉,心中大概有了猜测,暗二听着对话觉得毛骨悚然,李匠的手段……怕是一般人接受不了的。
“我好后悔……”孟溯喝醉了,嘴里继续重复刚才说过的话,“你们有后悔过吗?”
两人沉默,谁都没有回答孟溯的问题,屋内寂静,只有孟溯一人的声音,“有没有过像我一样有过恨自己的时候,恨不得朝着胸口来上一剑。”
“太子去世,我不在身边。”暗一此生最后悔的就是那日他和太子分开,若他没有离开定会拼死换取太子活命。
“暗二哥,你呢?”孟溯偏要知道,“人人都有后悔的事,你后悔什么?”
暗二整日没心没肺,府里暗卫就属他最闹腾。
“我后悔开门放你们进来!”暗二用酒塞塞进坛口,酒已经见底再倒一杯就空了,“为这两坛酒,段樟差点要我半条命,我还没尝个滋味全被你们给糟蹋了。”
“再废话,另一坛也让你保不住。”暗一夺下酒坛,剩下的那点酒全进了他的碗里。
“我最后悔,暗一死了。”
“你小子,咒我是吧?”暗一把剑鞘甩到他的小腿,
“我说的是王府原来的暗一。我亲眼看着他掉落山崖,却没能救得了他。”暗二苦笑,“他死了,府中暗卫第一终于轮到我了。”
“可谁想到你又过来成了新的暗一,我还真是天生第二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