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衣袂破空声由远及近,风声过处,附近的树梢上多出三位身着黑衣的高手,其中一人赫然是“双面邪魔”聂不人。他们三人冷目如电,居高临下地俯瞰四周动静,若有若无的杀气弥漫空中。胡青鹏知道厉害,大气不敢多出一口,同时将眼帘垂拢,以防被对方捕捉到自己的眼神。
江岸旁甚是寂静,只听一把冰冷的声音道:“聂兄,这附近鬼影都无,莫非是我等看错了?”
聂不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嘿嘿,或许是惊飞的夜鸟吧!倒害得我们白扑一场。走!”呼呼几声,三人振臂高飞,瞬息间不见影踪。
胡青鹏听见敌人远遁,不由心底称奇,聂不人等无疑是老江湖了,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可疑的目标吗?是他们过于懈怠了,还是另有阴谋?由于这里接近地道出口,他还不能过早暴露行踪,不然全盘计划将统统落空。他的对手都是老狐狸,绝对不会犯下低级的错误,所以最好是小心为上。他蜷缩如狸猫,仍然静静地伏在茂密的枝桠间,任凭树枝在风中起伏摇摆。
原野中猖獗的蚊子嗅到人气,嗡嗡地聚拢过来,毫不客气地扑到胡青鹏身上,开始猛吸鲜血。不过片刻,胡青鹏头脸脖颈等裸露的肌肤上趴满了蚊子,弄得他是又疼又痒,却只能咬牙苦忍,一动不动。
正当他痛苦万分,差点要放弃的时候,右侧忽然响起聂不人的声音:“哼,空守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真是邪门了!难道我们真的看走眼了不成?”
胡青鹏浑身一个激灵,暗呼好险!原来敌人使的诱敌之计,假装撤走,实则隐身藏在暗处,等着他自投罗网。如果他方才沉不住气,就上当了!
但听另一人道:“小心无大错,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搜一搜!万一两位门主追问起来,我们也有个交代。”
“有道理!动手罢!”
草丛中应声飞起三条人影,分头展开搜索。江岸边长了数十棵大树,真要每一根树枝都检查过,尤其是在深夜时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聂不人等存了应付了事的想法,马马虎虎地搜过一遍,眼见找不到什么线索,咒骂声中终于联袂离去。
这回,胡青鹏亲眼目送着三人的背影在夜幕中消失,一颗心总算落回肚里。他悄悄溜下地面,辨清方向后,奔向远处闪烁着灯火的码头。即使明知道敌人在那里挖好了陷阱,他也要义无返顾地跳下去。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第四章 杀出重围
第四卷 黯然销魂路 第四章 杀出重围
胡青鹏一路小心翼翼地隐蔽身形,避开数队人马的搜索,逐渐接近了码头。紧连着码头的是几条街道和一排高大的仓房,临岸的江面上停泊了数百艘大小船只,主要是货船,小部分则是渔船。凝目望去,三三两两的渔家汉子坐在船首聊天,而顽皮的渔家少年在江水中嬉戏打闹,愉快的笑声在风中飘荡。四周没有碍眼的江湖人物,也没有太多守卫,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胡青鹏自然不会被这表面上的平静欺骗,凭借着超凡的眼力,他至少发现了二十名潜伏在阴影中的敌人,他们几乎监视着码头上每一寸土地。胡青鹏甚至怀疑,那些看似悠闲的渔夫中也有假扮的。只要有可疑人物出现,肯定会遭到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攻击,不要奢望能够登船离开。
天下会在长沙的势力之雄厚是不容置疑的。胡令全独掌大权后,一方面为了铲草除根,将漏网之鱼尽数灭口,一方面为了拿到曾志雄的会主令牌及神功秘芨,他动用了全部人手封锁水陆两路。毕竟曾志雄被杀的真相万一泄露,他就玩完了,连傀儡会主也做不成。同时,白云宗也在尽力配合他的行动,布下了天罗地网。
胡青鹏看好方位,绕到码头的另一侧,来到一家僻静的小院外。只见院内种着两棵白玉兰树,右侧一棵树上绑着一根蓝色的布条,被风吹得哗哗飘舞,若不仔细看极难发现。住在这里的是章玉昆秘密训练的一名手下,平时靠捕鱼为生,名叫程福。胡青鹏轻轻翻过院墙,只见厢房内漆黑一片,估计程福睡下了。他依照章玉昆的吩咐,屈指轻弹三下窗台。
房内立时传来一声警觉的喝声:“是谁?”
胡青鹏按暗语答道:“明月照九州!”出发前唐雪教了他变声的技巧,说话时模仿章玉昆的声音,果有七分相似。
话音刚落,紧掩的窗户霍然推开,露出一张刚毅淳朴的面孔,又惊又喜地道:“堂主,您怎么来了!快进屋歇歇。”
胡青鹏往房中瞥了一眼,只见一个少妇坐在床头,一边安抚着身旁的婴儿,一边不时抬眼望来,面带惊恐,对丈夫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心头一颤,低声道:“你出来说话,里面不太方便。”
程福道:“是!”立即跃出厢房,然后返身将窗户掩上。恭敬地道:“秘字第三组程福拜见堂主,不知堂主有何吩咐?”
胡青鹏道:“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你想必已听说天下会发生内乱的消息,但实际的情况是胡令全勾结白云宗、烟雨楼的高手,杀害了会主!当日参加寿宴的人,只有我幸免于难,所以胡令全正在全力追杀我,企图阻止我揭露真相。为了揭穿胡令全的阴谋,替会主报仇雪恨,我必须尽快联系上外四堂的堂主。可是胡令全派人封锁了所有离城的道路,我要你用船送我离开长沙,越快越好!”
程福低声骂道:“我早晓得胡令全不是好东西,这回连会主都敢谋害!操他八代祖宗!堂主,我这就带您上船!”
胡青鹏道:“等一等!你不和家里人告别吗?一旦出了这个门,随时都会丢掉性命!”
程福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不解道:“您以前不是说过‘任务第一,私情在后’吗?任何行动必须迅雷不及掩耳,同时要严守秘密,对至亲之人亦不能泄露只言片语,难道您都忘了?”
胡青鹏暗暗苦笑,自己终究没有章玉昆的铁石心肠,在不经意间便露出了马脚。他很清楚,如果程福此时不去见自己的妻儿最后一面,就永远没有机会了——这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实在太残忍了。轻叹一声,忽然并指点出,正中程福的麻穴。
程福猝不及防,浑身一麻,登时动弹不得,急道:“堂主,你在干嘛?莫非是责怪属下冲撞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