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主意!”尘芳笑道:“我这就和穆景远说去,他现暂住在我府里,完成幅油画,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那筱琴岂不是可以日日过府来陪我解闷了!”
“救命啊!”三人正说着,忽听得远处传来古怪的呼喊声,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向此处跑来。
穆景远见到尘芳,跳嚣着道:“你的女儿可真调皮,我不要做她的教父了,我不要了!”
后脚追上来的兰吟,则扑进尘芳的怀中呵呵笑道:“额娘,教父都这么大个人了,竟还害怕蟑螂!笑死人了!”
穆景远噘着嘴,气鼓鼓地对兰吟道:“你这个小恶魔!竟拿死蟑螂来吓唬我!我的一世英明都毁在你手上了!”随即又捶胸顿足,大嚷道:“主啊,你怎么能这样惩罚我呢?我可是个虔诚的教徒啊!”
尘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呵斥道:“穆景远!还有客人在呢!你就别给我丢人现眼了!”
“有客人?”穆景远愕然止声,转身看见满脸笑意的胤祥和捂着嘴的筱琴不觉一愣,随即结结巴巴道:“客——客人啊,真的有客人啊!”
尘芳为彼此做了介绍后,又问道:“兆佳福晋想请你为她画一幅肖像,你可愿意?”
“好啊!”穆景远一口答应,手忙脚乱道:“我去拿画板,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不急的,穆先生。”筱琴浅笑道:“十三爷的腿不方便,我陪着他先回府去,待改日抽了空再来打扰您。”
“哦,那就这样吧!”穆景远见胤祥走起路来吃力的模样,以及筱琴在旁小心呵护的神情,不禁呐呐道:“原来真的是不方便啊!“
尘芳白了他一眼,待送胤祥和筱琴出了府,回来却看到穆景远站在那里,拿着调色板全神贯注地做着画,便也不去打扰他,径自离开。
日后,筱琴依约来到府中。先时她对穆景远这个西洋人还感到羞涩和陌生,只摆了姿势,由穆景远作画,待后来两人也渐渐熟捻起来,便聊开了话题。常常能见到穆景远说了些什么,筱琴则大笑到直揉肚子。
可约莫过了几日,贝子府中便传起了些流言飞语。尘芳听闻后,只是不信,却想到穆景远素日的言行举止,也是没规没谱的,才会惹人非议,乘一日有空闲,便想去提醒他两句。
来到穆景远作画的庭院内,但见草木盘结,垂挂墙巅,翠丝飘舞,芬芳气馥,在这酷夏里倒是个纳凉避暑的好地方。
尘芳走进庭廊,见穆景远正在调色作画,而筱琴则歪坐在不远处的春藤凉椅上,娥首低垂,双目紧闭,想是太乏力睡了过去。她不禁摇头失笑,刚想上前招呼,却又猛地顿住了脚步。
只见穆景远放下手中的画具,浅步走到筱琴面前,单膝落跪。修长的手指伸到温婉细致的脸旁,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放了下来,只轻撩起绣边的衣角,落下了沉重的一吻。
穆景远轻轻叹息了声,起身回转,见到身后的尘芳,先是一愣,随即耸着肩膀,神情凝重的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尘芳心中极是震撼,望着筱琴的睡容,轻声问道。“不要告诉我,这只是你的恶作剧?”
穆景远比着手指让其禁声,随即带着她走出庭院,来到花园的池塘边。还未待自己开口,尘芳便严肃道:“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只问你,兆佳筱琴是否就是你一直在找得那个人?”
“你变了,变得比过去要犀利多了!”穆景远笑呵呵道:“女人还是要温柔些,才惹人怜惜!”
“你不用闪烁其辞,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尘芳道:“如若不是,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请你立即收拾行礼,离开这贝子府!筱琴是个很单纯的女子,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难道我就是个花花公子吗?”穆景远神色一变,厉声道:“在这府邸里,多情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清国的九阿哥,皇帝的儿子,你的丈夫!而你——则是个软弱、自私的女人!你一昧的逃避、纵容,才造成了今日他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局面!才造成了你自食其果,自讨苦吃的状况!”
“你——”尘芳只觉胸口一紧,不觉白了脸,颤声道:“你明知我——”
“是,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吗!”穆景远冷笑道:“不就是为了三百年后的你,不就是为了再一次的轮回到今世吗?那又怎样!什么姻缘前生定,百年修得同枕眠!他妈的,都是狗屁!我不知修了多少世,多少个百年,到如今还不是落到了这般田地!”
尘芳深吸了口气,定下心神,看着穆景远眼中那郁结着的痛苦,不禁低喃道:“天哪,真的是她,是筱琴!穆景远——”
“别——别说些好话来宽慰我!没有用的!”穆景远颓然的倚着石栏坐下,沙哑道:“她忘了我,忘了过去的一切,忘了我们的誓言。在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她现在的丈夫和子女。而我在她的眼中,只是一个幽默、奇特的西洋人,只是一个生命中的过客!”
“筱琴已没有了前世的记忆,现在她只是兆佳氏,胤祥的福晋,孩子的母亲而已。”尘芳叹道:“事已如此,也无可奈何,你——只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