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后,戴尔·卡耐基在欧洲的一次讲学中还提及此事,他把这次经历作为讲课的引用材料。他认为,当不幸降临于自身时,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去怨天忧人,因为不幸的根源是我们自己的错误。他说他也曾为这个缺陷而自卑过,但现在没什么了。
这时戴尔·卡耐基已是一个成熟的乐天主义者了。尽管在瓦伦斯堡师范学院时,他曾为自己左手的缺陷而自卑和羞惭过。
家庭对个人的成长期着很大的影响作用,尤其是对一个人的童年时代。
戴尔·卡耐基的父亲詹姆斯·卡耐基是一个小农场主,母亲伊丽莎白嫁给詹姆斯以前是位乡下教师,很有教养。但戴尔的家庭却是不幸的,而不幸的根源只是贫穷。
戴尔·卡耐基一生都没有忘记102号河,这不仅仅是因为这条平静时显得很美丽的河流位于他的家乡。永远铭记于戴尔心灵深处的是这条河曾经给他家带来的灾难。
102号河有时显得分外慷慨,河水滋润着岸边肥沃的平原,绿油油的农作物和茂盛的树林是它给人们的慷慨回报。然而河畔的农民们怎么也没有理由去感激它。因为几乎在每年的秋天,当繁盛的小麦、玉米行将成熟之时,这条河流又要对这些靠土地谋生的人们肆虐报复,破灭一个又一个丰收的希望。
瘦弱的小戴尔穿着布满补丁的破烂衣服,站在农舍外围略高之处,可怜兮兮地上看着棕色的河水汹涌而来,漫过河堤,席卷农地。随着农作物的被摧毁,戴尔想买一身新衣服的梦想又一次被击得粉碎。
河水退却后,瘦骨零仃的小戴尔与父亲挣扎着走过泥泞的农地,去抢救那些劫后余生的农作物茎杆。
丰收的希望破灭了,一家人又得再次借债以度过饥荒。
许多年后,戴尔·卡耐基对这些经历仍记忆犹新。他后来回忆说,洪水过去后,他操持家条的母亲即使在失望之中还是坚定地唱着圣歌,母亲是一个坚定的基督教徒。而父亲詹姆斯沮丧的愁容也逐渐换成一副顽强与不屈的样子。这些情景在卡耐基幼小的心灵中深深地扎下根,使得他以后能一次又一次坚强地面对挫折与失败。
丰收在望的作物淹没于洪水,养肥的肉牛也只能获得少许微薄的利润,一只只猪又因霍乱而死亡。
这种种的不幸对戴尔一家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它使人不得不怀疑,难道一家人的努力就此破灭是上苍的诅咒吗?
戴尔·卡耐基的母亲伊丽莎白尽管坚强,但在经历了这一连串自然灾祸之后,她的信仰也开始倾向于沮丧。
1948年,戴尔·卡耐基在他的《摆脱忧郁》中写道:
“我常听见母亲忆起,每当父亲去谷仓喂马及乳牛,没有在她预计的时间归来时,她总要赶去谷仓看看,她时常害怕会突然发现他的身体倒吊在绳端晃来晃去。”
大约是在1898年,当时卡耐基一家人仍住在玛丽维尔外的农场,一个意想不到的灾难降临了。父亲詹姆斯·卡耐基患了精神崩溃症,当时才四十七岁,显然,沉重的生活负担压倒了这个倔强的农场主。
由于债台高筑,詹姆斯的沮丧和忧郁与日俱增;为了改变命运,他又长年累月地辛苦劳作。由此导致詹姆斯的健康状况不断变坏,他停止进食,变得极为憔悴。
当医生告诉詹姆斯太太詹姆斯的寿命将不会延长到六个月以后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戴尔·卡耐基还不足十岁。他看着母亲,〃母亲的眼中有一种亮晶晶的东西闪动,终于,两行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滚了下来,她的嘴蠕动着,似乎又在暗颂着圣歌。”
戴尔握紧拳头,一边对着医生晃动,一边大声吼道:“你撒谎,你撒谎……〃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不能接受这种事实,更不敢想象六个月以后辛苦一生、积劳成疾的父亲将阖上双眼、与世长辞的凄凉景象。
虽然后来并没有出现上述的事实,但十岁的小男孩已开始懂得家庭所遭遇到的不幸了。同时,父亲的悲观也愈来愈重地在戴尔心灵投下阴影。
一次,詹姆斯到玛丽维尔的银行家家里去请求延期偿还贷款,银行家却以没收卡耐基家的财产相要挟。沮丧的詹姆斯·卡耐基乘着四轮马车垂头丧平地返家,途经102号河桥上时,他停下来,扶着桥的栏杆俯身呆望着静静流淌的河水。当时,戴尔感到很奇怪,便问道:
“爸爸,你还要等谁呢?”
詹姆斯的回答在许多年后还一直印在戴尔·卡耐基的脑海之中。
“我在想,这河水可以畅通无阻,而我却四处碰壁,为什么呢?”
戴尔成年后,曾经在很多场合提起这件事来:
“父亲含着眼泪告诉我,要不是因为母亲坚定的宗教信仰,他绝对没有勇气在那些琐碎的日子里生存下去。”
1900年,戴尔十二岁时,卡耐基一家迁移到距曼哈尼教堂一里处的莫瑞农场,但窘迫的生活处境并没有为之丝毫改变。
在偏僻狭窄的农村生活久了的童年戴尔,最害怕每月一次或两次与父亲一起乘运木头的货车进玛丽维尔,因为城市里的许多新奇东西使他感到眼花缭乱和不可思议。
有一次,父亲竟给了他10美分,让他可以自由自在地随意花销。
这对当时的戴尔·卡耐基而言,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他启始是惊恐,后来确认父亲的话不是开玩笑时,立即接过钱,紧紧攥在手心。然而戴尔一阵欣喜过后,却开始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