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来日罢,他定让他,不得好死。
见主子爷总算消停了下来,这些时日上朝,不再激进的谏言弹劾,作为幕僚的陈安澜也可算稍稍松了口气。
再弹劾下去,那怕是再白目的朝臣都能看出来,主子爷在挟私报复。说来这‘私’,他至今都感到不可思议,那般清心寡欲冷静克制的主子爷,如何就能为了个区区婢女,而大动干戈起来。
这事他且没弄个头绪,与他共事的马英范那,也不知是有何状况,近来总是副心神不定的模样。两人毕竟共事时日久,他不免就多有关心,遂这日就将对方请到家中做客,也好趁机询问番可是有何烦忧,自己又能否帮衬一二。
马英范开始是闭口不言,酒过三巡过后,方叹了声。
“陈兄,我怕是不得善终了。”
陈安澜一惊,忙问缘由。
马英范却苦笑着摆手,“你还是不知的为好。”
等离开时,他走过两步后,又突然转了身来,朝陈安澜郑重一揖到底。
“来日,若陈兄能念及你我二人多年共事情谊,望能照料我家小一二。”
说完就不等陈安澜再说什么,就脚步急促离去。
她那事里,他出了大失误。
主子爷应也开始怀疑到他身上了,虽未曾问他半个字,却已然派人去了边城顺藤摸瓜的开始查。纵他自认为将痕迹扫的干净,可也难保不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继而被寻到他插手的证据。
他完全不能保证,自己在此间事里能全身而退。
往回走的时候,他还在低叹,这大概是命罢。
本以为此计自己算无遗漏的,哪料到她竟没死,宁王爷也竟没从她那里得到物件。这两者哪怕只有其一,他这计谋就算成了,偏两者俱全,简直就像专门为克他而在。
命也,命也。
宁王近来心情不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老七那边都没再行弹劾之事,几乎彻底安静了下来。连他的几回挑衅也多有忍让,这让他不免惊奇,原来她还是有点用处的。
这日晚间的时候,他就突然想起这茬。
“她人呢?”
“安排在偏殿处呢。”
宁王接过擦脸的绢帕,心想怎么平日没见到她人?否则,他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才冷不丁记起她来。
“她人平日里都不出来?”
“养着伤呢,几乎不出来。”王公公吩咐着人端洗脚水来,随口说着,“也就天好的时候,才偶尔会出屋来走动走动。”
闻言,宁王就把手里绢帕扔回了托盘里。
“我宁王府可不是她养身子的地。去,将她给我唤进来伺候。”
两盏茶的功夫,对方才姗姗过来。
京都四月末的天已是和暖非常,府里上下的人早就脱了厚衣换上轻薄春衫,可她身上却依旧套着素色暖袄,牢牢的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他看她眼睫垂着半晌不抬,不知是精神不好还是没睡醒的模样,连走来的步子都格外的迟缓,他不免就上下打量她几番,俊面上浮了冷笑。
“嗬,好大个祖宗牌面。下回过来,可是得我派个人过去,仔细挽扶着你?”
她没有反应,就如个木头人似的抄手站那。
殿内的人都被惊住了,连同宁王在内。
这么多年来,敢明目张胆的当面将他的话视作无物的,她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