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剥好葡萄后,放入唇间咬着,然后双手环上卓兮的颈,侧头凑近他的脸,等他用嘴来衔。
卓兮看着身下妖艳魅惑的女子已贴上香唇,近在咫尺,大手不自觉地一紧,想要一把推开她。忍了忍,侧头先用目光去寻那家伙的脸。
没想到,大家都看着他们,只有她不看他!此刻她正别过头,对着那琴师说些什么,惹的那琴师也轻笑起来。
他眼神一黯,低头便咬住了那颗葡萄,擦着小鱼的唇而过。众人见了开始起哄问他:“卓公子,葡萄可甜?”
全场安静。他细嚼慢咽后,缓缓说了一句:“小鱼姑娘喂的葡萄,极甜。”
木青低下头来,心里开始泛酸。
姑娘们得到了满意的回复,皆哄笑起来。众人看他不似之前那般难伺候,也纷纷过去缠着他喂酒,他来者不拒,一杯杯黄汤下肚。
木青身边开始变得冷清,她挑眉笑了一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晏玄看她如此,并未说什么,顺手便给她把酒满上。
过了一会儿,木青低声开口道:“我想出去。。。。。。解个手。”
晏玄低头喝了一口茶,回她道:“出门右转第三个门。”看她一眼,又添一句:“女子的在第5个门,隔了过道。”
“哦。”木青听完也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许久,木青终于回来。卓兮那边气氛依旧欢乐,他似是很享受地,任由姑娘在他身边蹭着,喂他喝酒。
木青默默坐回自己位置上,想要再饮一杯酒,却被晏玄笑笑按下。他拿出一只新的茶杯,倒了杯自己壶中的茶递她手上,说了句:“尝尝。”
木青好奇的一闻,竟是花果香。小口的一抿,嘴里的酒味迅速被遮盖了,清香解腻,这茶甚好!
她凑上前想去看他那琉璃壶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好东西,见她如此好奇,晏玄也不藏着,直接打开盖子,用一柄细长的银勺挑出壶里的一块红色片状的东西,喂她嘴里。
嚼了嚼,酸酸的,木青问他:“山楂吗?”他一笑,又挑了样玫红色的果肉喂她,听她嚼完又说:“哎?是玫瑰花干吗?”
见她这般童稚可爱的馋嘴模样,晏玄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两人正嬉笑间,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循声望去,小鱼正慌张地拿了帕子给卓兮包扎手,那手上已有鲜血流出。卓兮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自嘲一笑说:“这杯子,这么容易碎的吗?”
木青收回目光,并不作声。
又听他说:“木兄,今日可喝尽兴了?能回去了吗?”
因他语气里似有了不耐,全场静下来,都回过头来看着木青。木青低头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抬头道:“夜色是深了,酒美人美都忘了时间了,那便回吧。各位姐姐,还有晏师父,下次。。。。。。我们再续吧。”
小鱼依依不舍地送别了他们二位。木公子还是那般温柔体贴,这位卓公子,一开始还以为很难伺候,但当他俯身来衔自己口中的葡萄之时,自己竟难得的脸红心跳起来。这是她惯常的逗客方式罢了,大家只当是一种娱乐,从来都是笑笑就过去了。
今日,当他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唇中之物时,尽管周身冷冽的气息,腰上的大手却滚烫,似要灼伤她细嫩的皮肤。她眼里慢慢起了情意,有些羞涩地用舌头把那葡萄轻轻推入他口中,看着他含入,细嚼慢咽。
想起他的唇扫过自己的唇之时,彼此呼出的热气缠绕,她竟生出别的欲望。又想到自己有些轻浮的举动,心中竟还有了怕被他轻视之念。
醉生楼,卖的是酒,从来不是肉。她们这些姑娘,当初只是家境窘迫逼不得已才来这楼内卖酒而已,身子还是自由的。虽然有时酒客会借机揩油,她们为了卖酒也一笑了之,有些甚至也会委身于熟悉的客人,可说到底,没人逼迫她们做过任何事,都是自愿的。这醉生楼的楼主,跟她们签的是酒水分成的契约,并不是卖身契。
只是人啊,在风月场所,很容易就迷失了自己。小鱼初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会秉持初心,只卖酒罢了。后来啊,不知道何时,也就变味了。醉生楼酒水的分成极好,她存了不少银子,以为自己能脱身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除了在这卖酒,似乎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了。男人们见的多了,也就不知道还有几个能存真心了,他们骨子里,大都是一样的吧。
看着他二位消失在视线里,小鱼笑了笑,便回楼了。这楼里,向来最不缺的,便是男人了。
二人回到客栈,已是三更。
卓兮跟在木青身后,一路沉默。木青也似在想些什么,并没有理会他。
只是她刚打开房锁,卓兮就一把推开门,比她还先进屋,自然地坐到了桌前。木青皱了皱眉,停在门口并未进屋,说了句:“师弟,你的房间在对面。”
她不看他。
卓兮忍着愤怒,回她:“我知道。”
奇了怪了,知道你还不回去!木青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知怎地,今日觉得他颇为心烦,索性不想去看他。
两个人就那么一个站门口,一个坐屋内,互相沉默着。
许久,卓兮叹了一口气,把手举起来说了句:“此处甚疼,还劳烦师姐帮忙敷些药。”
木青这才转头来看他,见那手上的血已把帕子染湿,心下一惊,急急地去内室拿了药箱过来,帮他把帕子解开,想要撒些药粉上去止血。
入眼掌心一条极深的伤口,还在渗血!她眉头深深皱起,怎么碎了个杯子而已,会划得如此之深,他是个傻子吗?
“你还会心疼我,对吗?”卓兮突然用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拉近自己说道。
察觉到他的动作,木青撒药的手一抖。她并未答话,而是专心地给他掌心均匀地撒好药粉,又拿了干净的布重新包扎好伤口,做完这一切,平静地说了句:“好了,师弟,你可以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