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听他说拜见四位嫂子时,羞臊得不逊胡玉,又不便当面否认,见厉之华亦面浮
羞色,可巧他又瞧了自己一眼,暗中更是怀如撞鹿,慌地将头垂下,正自羞慌,但听扑
嗵一声,抬头看是胡玉又一跤坐倒,不禁扑哧一笑。
皮不愚借胡玉起身还礼之机,故意轻掌微带,把坐凳轻息无声地带退两尺,胡玉当时羞慌意乱,没料到这招,登被摔得屁股酸痛,见众人大笑,更为羞甚。皮不愚却上前相扶道:“这是小兄弟,再说亦是皇上敕封的风雷猛虎将军,难又开这玩笑?”屠破刀笑道:“反正不是我们几个。”
胡玉擂了皮不愚两拳,红着脸道:“都是你!”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耍闹了一阵,皮不愚悦道:“今日大败敌兵,又和众位兄弟相见,另外严兄弟又报了血仇,剩几个仇贼亦被擒拿,可说是三喜临门!今日各位放量痛饮,先每人十酝,除四位弟妹用碗,咱哥几个直接口对口,痛醉天亮!”
这时严龙说道:“多谢皮兄款待,小弟还有一事……”皮不愚道:“严兄弟应尽敛客套,有话请讲。”严龙道:“小弟血仇今日能报,还多亏列位,大恩不敢言谢,我想酒前应把小弟的那两个仇人带这审问一番,是否我还有其他仇家,另外我还需将他们带去绿岛,在考妣坟前祭奠。”
众人听了,齐言应是。皮不愚大笑道:“咱今日也过过官老爷瘾。”即命帐外宋兵道:“兄弟们,把今日擒拿的几个狗贼带来,我哥几个要亲自论处!”然后扔出将军令牌,几兵领令去讫。
时不隔久,风潇和焦荣柏等人俱被提至。皮不愚大笑着一拍牍案,喝道:“狗辈系何许人,快将贼名报上,本将军刀下不斩无名之鬼!”胡玉笑说道:“大哥需严整些,不可嘻笑。”
焦荣柏和风潇等人吓得身子直抖,二人想到几日前和厉之华、屠破刀还是席中宾客,今日不料却成人家的阶下之囚,悲叹人世之间竟如此变幻无常,难以捉摸。
皮不愚整肃着脸又问道:“贼厮,本将军刚才问话,听没听到!”
两人此刻面如死灰,丧然同声地谦报了姓名。
皮不愚骂道:“去你妈的,什么在上在下的,应自称逆贼或罪民才对!”说着,一掌扫出,焦荣柏右侧的一个门人立时应力头碎,血溅身卧。皮不愚道:“你两个把血擦干净,如不老实答话,那人就是你俩的下场!”然后让两名宋兵将死尸拽出。
朱淑真四人见他于丈外掌毙一人,如随意挥带,毫无力迹象,又见那人惨声未及便头碎血迸,不禁大为震惊。阮金凤心想:“无怪此人能独战两**王,确是勇猛过人,武功之高,绝不在两位教使之下,以其这等身手,委于军中为将,未免甘落无志。”
焦荣柏只感身侧一股大力,扫得头昏脑涨,身子灼热,吓得飞魂走魄,泥瘫难支。
厉之华抽出宝剑,纵横虚劈,但见寒光乍闪,焦荣柏、风潇和其他几个为之人登时粗缚开断,随又隔空解了几人穴位,说道:“这次可要实情实说。”
焦、风二人悚道:“有武神阁下在此,小的无有不从……”说罢,将地上的血迹用衣袖拭抹干净。
胡玉这时恨道:“你二人还认识我么?三年前本人在黄山险被你们害惨,不料你这焦荣柏奸性难改,当初真该一刀捅死你!如此狗徒还想出人头地,你也不照照镜子。”
两人闻言向他瞿视一眼,不由大震,恐骇道:“原来是……是你……”
胡玉哼地一声,睥睨道:“没想到罢?这叫冤有头、债有主,你俩也末路临头了。”
厉之华怒道:“你们为何投靠金兵,那个剑术挺高、自杀而亡的人又究竟系谁?需不得半句谎言,不然将你众剔尽骨肉或直接以化尸粉化却!”
众人一阵剧颤,知道这两招乃惨绝之极的刑惩,倒不如一刀砍死或一掌击毙痛快。
焦荣柏抹了抹脸上惊汗,说道:“在下……小的不敢言隐,一切均非在下主谋。三年前我曾向那位胡少侠说知,本打算退出江湖,可他们说劫难在即,严鸣山之子欲回中原报仇,所以我们联成一派,名叫新五会,以求自保。前段日子他弟兄俩(说时脸朝着风潇)探知严鸣山之子严龙从吐蕃回国报仇,三年之间得剑术高人达扪图嫡传,剑法已是天下无敌。当初小的几人年轻气盛,总想在江湖上混番名堂,以致失足铸恨,追悔莫及,对不起严家将门之后,现在悔之已迟……”
严龙眦睚骂道:“无耻凶贼,此时还想假慈悲梦想保命,当年我全家几十口命丧你们之手,为啥不想到今日?冥冥之间,终有报数,我虽未将那几个狗贼凌迟处死,但他们还同样有家人和门下弟子,他们的狗命都操在本少爷之手!”
二人心想这仇家之子就在近前,自己说得再慈悲,再忏悔,亦是没用。焦荣柏咳了两声道:“前几日我们几人路过屠门山庄,有幸拜见武神尊下和屠庄主几位英豪,曾于一起把酒论谈,指点江湖,在下万幸莫如当时一幸,武神和几位庄主……”
屠破刀急忙喝道:“去你奶奶的!谁同你们这些狗贼把盏共杯?你们也配同我们一起指点江湖?尔等乃江湖无赖、不逞伧徒,想去骗场酒喝,不意碰到我们几人,当时老子身为主人,不好意思轰赶,实是万辱莫如当时一辱!早瞧出你等非良者之辈。他娘的,老子几个一身清誉,尽被尔等玷污,再口出此言,四爷立即拆了你这条老狗!”
厉之华亦冷声道:“厉某当时还不知你们竟是这种不值一齿的败类。否则,早应及时除去。”
焦荣柏脸色羞紫,愣了一会又喘续道:“能否给我一碗酒喝,小人感激不尽。”
屠破刀骂道:“给你尿喝!”胡玉突喜道:“对极!应给他二人一碗尿喝,再喂些粪便,这叫‘黄金宴’和‘回口汤’,焦臭法师还记得你那碗臭豆腐和风氏二鬼的佳酿吧?哈……”笑声未尽,突地掩口,登羞得无容。屠破刀和皮不愚也跟着大笑,见他突笑声,也立时始悟到朱淑真四位,于她们跟前言出粗俗之调,实为不雅。
朱淑真和楚楚羞得面红眉蹙,阮金凤和小红不禁格格去笑。
皮不愚骂道:“本将军和这几位大英侠还暂没酒喝,你这匹夫就敢先饮为快?”
焦荣柏道:“小的身子冰冷,喝碗酒散散寒,也免得言谈哆嗦,累各位清耳,并非小人得寸进尺,我等已成俎板之肉,难道诸位还对几个快死之人悭吝一碗水酒么?”
厉之华道:“给他们每人倒一碗酒喝。”当下有几个宋兵到临营要了两酝酒,均给他们每人倒了一碗。
焦荣柏把酒几口喝完,谢道:“厉大侠不枉武神一誉,小人死难忘记阁下今日盛情,冲你的尊面,在下无有不谈。否则,反正横竖一死,生不能做人杰,死也求称鬼雄,落个不出卖朋友的洁身之魂,也好去酆都报到。既在武神恩恤下,在下小人或脓胞就做到底了。再给焦某来碗酒!”
厉之华忍怒道:“少罗唆,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
焦荣柏捧起酒酝,自倒一碗道:“武神休怒,小人不敢。三年前在黄山,胡少侠曾问我有没杀过他的师兄肖雨震,我不久才知一切,他娘的孙须同倒有邪招,这狗贼让老子几个上了不少当。唉,不料死也死在他圈里,可惜这老儿前些日子见阎王爷去了,否则严少侠不去寻他报仇,我焦荣柏和其他弟兄也要找他算帐!让我爱女没几天就成了寡妇,这又跟着丧命,又让我和其他门下弟子都几乎死亡殆尽,唯剩我等**个,还要等严少侠试剑。唉,真他娘的呜呼哀哉!”
众人听他东一句、西一言,竟难使人听得明白,但听说孙须同已死,胡玉不由惊愣,想起伍杵山前几天曾说邱得仇去一个朋友处吊孝,想必死的就是孙须同,伍杵山和焦荣柏所言非假。于是向严龙道:“死的那位孙须同也是严兄的仇人。”严龙向焦荣柏切齿问道:“那个孙须同究竟怎么死的?”
焦荣柏咕咚几口把酒喝干,酒意一顶,惧意渐淡,言谈亦较刚才流畅洪亮许多。当下嘿嘿一笑道:“人生一世,生老病死,祸福凶灾,谁也难免。这老儿渐近古稀残年,死又有啥稀奇,反正谈不上夭折或中殂,听说是久惧积疾,饮鸩返西。究竟如何死去,我又不曾亲睹,这也算他自食其果。唉!树倒猢狲散,什么英雄奸雄,尽归尘土才是真。哈哈哈哈……严少侠既想报仇,那就请便,新五会就这几条残命,不过还掺有三四位太行山的弟兄陪衬,在下死的也不算屈。”
严龙愤恨道:“杀你们这几个就能抵过我全家几十口?你想得亦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