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晏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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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他们半夜出发,走了大半日,已经出了韵州城。
城外不远处就有一处驿站,郭申本想让两个晏家军打包点干粮赶紧上路,他们可是在追人,没那闲工夫坐下来吃热菜热饭。
可……
“爷,怎么办?”郭申顾虑道:“二娘子从早晨起就没吃过饭,她大病初愈……”
晏铮翻身下马,掀开车帷,曲挽香正巧醒了,一双雾蒙蒙的小鹿眼正呆呆望着他,看来是还没完全清醒。
“叫人炒两个热菜。”晏铮偏头冲郭申道。
郭申应声而去。
“有饭吃了?”曲挽香拢在被中,迷迷糊糊地问。
“……嗯。”晏铮声音一低,似乎被她看得不自在,挪开视线撇着远处,“起来吧。”
他放下车帷要走,却被曲挽香一勾,抓住了两根手指,他脚步一顿。
“郎君为什么不看我?”
曲挽香嘟囔着,将他的手拉过来,脸凑过去蹭了蹭他的掌心,她很喜欢他指腹上那些粗糙的剑茧,“郎君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
“……”晏铮顿了顿,哑着声音低道:“我知道。”要将手从她脸下抽出,曲挽香不让,“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呢?”
晏铮这回没有答话。
之前她没想起来时,分明总爱往她跟前窜,如今她想了起来,却又避着她的视线。
曲挽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试探性地说:“我好不想动呀,郎君一会儿喂我吃饭好不好?”
“喂你?”晏铮一笑,对上她一双澄澈直白的眼睛,笑意突然一敛,飞快挪开视线,他不知在想什么,轻道:“我又不能喂你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呢?”
为什么不能?
晏铮没有回答,低头替她撩去散乱的鬓发,“收拾一下,我在外头等你。”
他抽回手,不给曲挽香反应的机会,放下车帷。
驿站内,热腾腾的菜汤已在桌上摆放许久,两个晏家军却你看我我看你,没能拿得动筷子。
“郭大人……这、这是?”
他们出发时就知道车内的人是曲二娘子,虽然不知她为何死而复生,但一阵诧异后也接受了事实。
二娘子是个出身礼教之家,言行端正,严于律己的大家闺秀。
所有人的印象中……似乎都是这样的。
可眼下,这位当着众人面,被他家爷一口一口喂着饭菜的女子,怎么也没法让他们把她和曲二娘子的那些传闻联系起来。
“所以我才说你们见得少了。”
郭申深知曲挽香不仅是这样的,她还会凫水还会垂钓还会爬树呢。大家闺秀?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倒是他家爷,虽然神色淡淡,但一点儿不避讳旁人,二娘子要吃什么菜,他就伸手夹什么,一一送到她唇边:“张嘴。”
曲挽香“啊”了声张嘴,姿态坦然,像是只乖乖接受喂食的猫儿。她连筷子都没摸一下。
坐在另一边的三个部下,是看也不敢看,吃也不敢吃。一顿饭下来,肚子没填饱多少,背已经绷累了。
菜碟被撤下去,郭申赶紧找了个借口去向驿站伙计要干粮,留两个晏家军如坐针毡地看他家爷捏过曲二娘子的手腕,拿帕子细细替她擦起手指,从细瘦的指关节到圆润的指尖,一处不落。
二人错愕不止。
……这、这还是他家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