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这话说的,连原本失魂落魄的常熙回都有些听不过去了。若不是常步箐自己做了这回事,常意怎么会有机会在家闹起来呢?
常意没有生气,反而淡淡道:“王公不下狱,是前朝的规矩。”
“那又如何?”淮阴侯不管不顾地大叫:“淮阴侯是开国皇帝亲授的爵位,非大错不得降罪。前朝今朝,说到底还不是一家的血脉!”
他话音刚落,全场都寂静下来,每个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滴冷汗从黑甲兵的额头上滑落。
难怪淮阴侯只做了个小闲官,老夫人也不催他上进,要是他再上进一点,都等不到常意想起他们,淮阴侯府就先一步被流放了。
常熙回在旁边捏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让他别说了。
淮阴侯还不知所谓,向压着他的铁甲兵,努力辩解道:“她是我的女儿啊,一定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对我们怀恨在心、有意报复,我什么事都没做,你们不能抓我们!”
押着他的黑甲兵扭过头,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常意笑起来,她接连奔波一夜没休息,声音有些沙哑,却依然清洌。
“父亲,你知不知道府里的井下封着什么,私藏前朝的东西,你们是打算造反吗?”
“什么?!”淮阴侯察觉到常意话里的危险,满脸怒意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大夫人面色一白,从儿子身后匍匐着爬了出来,满脸都是汗珠,她辩解道:“不是我,是常步箐那个小蹄子让我封的井,我什么都不知道!”
常步箐!又是常步箐!
“她让你封你就封!”淮阴侯大骂道:“她让你把家里的银子全给她,你是不是也要给!”
大夫人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敢说话。
她当然不是偏听常步箐的话,常步箐虽然养在她膝下,但终究是个妾生的,大夫人自认没有苛刻她,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她不敢说,封井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老是在梦里大哭的常笑莺,那时南边的都城刚降,他们一搬回原来的常府,常笑莺就开始做噩梦,连连大哭。
常步箐在这时跟她提议,院子里的井死了人,冲撞了常笑莺,不如用巨石封上,让井里的冤魂不敢再害人。
大夫人想想那晚老夫人说的话,确实是这个理,封上之后常笑莺就好了,她心里还有些庆幸。
她没想到,原来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埋下祸端。
常熙回努力护着母亲:“常意,我跟你说过的,是常步箐撺掇我母亲,我母亲出身名门,不会做那些脏事,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些都是常意早就知道的,没什么新意。
她没回应慌得不行的常家人,转头看向火势渐小的府邸。
伴随着轰隆的巨响。一个身影拖着什么东西,在门口横梁倒塌的前一刻冲了出来。
纵然张衣身行矫健,在火里穿行,还要辨认尸体,此刻也狼狈得不行。
他背上扛着一个人,把那人放在地上,跪下说道:“她还有口气,常成雨房间里只有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众人看到他放下来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身形臃肿的老婆子,衣服已经几乎被烧光了,肩膀上有几处正在冒血。
常意蹲下来看她的伤:“不是烧伤,是被小刀刺的。”
张衣接道:“发现她时,她正被关在壁橱里不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