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记忆点也很奇特,无论是什么事,什么人,她记忆最深的都是各种笑点,她笑起来从来都是发动起全身的所有器官,跺脚,拍桌子,抱头,捂脸,捶胸,叉腰,伴随着因笑引发的阵阵咳嗽,惹得全饭店的人都在看她。
开始人们觉得她笑得莫名其妙,可是笑会传染的,后来她一笑,很多人也跟着笑,有几个喝酒的男士,索性不说话了,静静地等着她笑,尽管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期间有个小插曲,差点让许清涯笑得从椅子上跌下来。
那时黄水县人几乎没人使用专门的餐巾纸,无论是吃饭,还是上厕所,用的都是卷纸,但同样的卷纸,擦屁股时就叫卫生纸,擦嘴时就叫餐巾纸,餐巾纸是近两年兴起的叫法,以前一律叫卫生纸,不管是擦屁股,还是擦嘴。
赵小禹平时没有这些讲究,有时吃饭时问服务员要卫生纸,往往惹得文明人士大皱其眉,他也不在乎,今天来了外地,就想表现得文明一些,桌上没纸了,他一边想着卫生纸,一边想着餐巾纸,叫出口时,就把两个称呼综合了一下:“服务员,来包卫生巾!”
这回不仅许清涯笑了,连服务员和顾客也都笑了。
许清涯成了领笑员,她双手摇晃着桌子,身体前俯后仰,椅子向一边侧翻,幸亏她及时站起,不然非得摔倒在地板上不可,这一下人们就把笑点从赵小禹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前后足足笑了十来分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相声专场呢。
两人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扯到了找对象上面。
赵小禹问:“找对象没?”
许清涯说:“用你的话讲,还没来得及找,你找没?”
这个梗缘于多年前,赵小禹抓了两条红鲤鱼,送给许清涯一条,许清涯问鱼死了没,赵小禹说,还没来得及死,当时许清涯笑得蹲在了地上。
赵小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差一点。”
“什么叫差一点?”
“反正就差一点。”赵小禹笑看着许清涯,“你找我不?”
许清涯绷不住,又笑了起来,笑完说:“我这个人笑点低,你这个人爱搞怪,咱俩要是在一起,你非得把我笑死。谈恋爱怎么说也是件严肃的事,咱俩能严肃起来吗?咱俩适合发展童年友谊。”
赵小禹说:“我喜欢过高老师。”
在许清涯面前,他总觉得不必藏着自己的想法。
“不奇怪,”许清涯一点也不感意外,“你总得有点惊世骇俗的想法,不然就不是赵小禹了——现在还喜欢吗?”
赵小禹嘿嘿一笑:“没感觉了。”
又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孩适合我?”
许清涯正在想着,赵小禹又问:“你觉得那种刁钻古怪的女孩,适合我吗?”
“不适合!”许清涯当即下了断语,“你就够刁钻的了,再来一个刁钻的,那就是刁钻的二次方啊,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爱的时候死去活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恨的时候你死我活,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赵小禹的神情有点沮丧。
许清涯又说:“你适合那种贤妻良母型的,但又很懂你的那种,宽容大度的,皮实的,能接受你的脾气,又能给你来点小浪漫,小感动,很贴心的那种。”
“我去,你说的是我妹妹!”
许清涯又笑趴在桌子上,抬起手,指着李晓霞说:“我以为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