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华是个苦命的人。
刘庆华和苏长江结婚时,都已经是25岁的老姑娘了。
不管在当时的农村,还是现在的农村,这个年龄还未嫁人的姑娘,都属于大龄青年了。
和她同龄的姑娘,大多数十多岁就定了亲事,或者结了婚。
等到刘庆华结婚的时候,别人都是好几个娃的妈了。
刘庆华的老爹娘,顶着村人的白眼和流言,死活把着闺女不让出嫁,留着她给家里拼死拼活挣着工分,照料着家务,把下面的弟弟们一个个背着、照顾大了,他们彻底没后腿了,这才把拖成了老姑娘的刘庆华,放出了门子嫁了人。
唯一的姑娘,榨干了最后一点油水,才放她结了婚成了家。
刘庆华结婚一年后生下了不受两边亲戚待见的苏妍,此后再没怀孕,成了全家人的免费劳力和出气桶。
……
嫁到苏家后,刘庆华依然是个能干的劳动力。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把一大家子要用的水烧出来,舀到铁桶里,盖上盖子,供公婆丈夫叔子姑子们洗漱。
接着重新添水做饭,将做好的饭一勺勺舀到一个个粗瓷大碗里,再一趟趟往堂屋里端。
等一大家子人吃过饭后再收拾碗筷,刷锅洗碗。刷锅水温热后一趟趟提着去喂牛、羊、鸡、鸭,最后煮猪食,再一趟趟提着喂猪。
忙到饭都凉了,一大家子都吃过了,刘庆华才得会儿空,温凉不热的玉米糊糊,就着点咸菜汁,匆匆忙忙扒拉着吃完,就被公婆催着打扫院子、牵牛羊、收拾农具、下地干活。
干了一晌午的农活,公婆小叔子姑子们在地头歇息,使唤着刘庆华赶回家做午饭。
一大家子歇够了,回来坐下就能赶上吃午饭,刘庆华收拾好家务、喂好牲畜后,再跟着下地干活。
晚上同样赶回家做晚饭、牵牛羊回屋、喂养牲口家畜、清洗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做一大家子的馒头、窝窝头……一直到月影西斜,深更半夜了,一大家子全都睡了两觉了,刘庆华才能忙完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就得起来重复日复一日的劳作,偶尔晚起一会儿,就要被公公苏春江叱骂,或者被婆婆苏白氏指桑骂槐,或者被丈夫苏长江一脚蹬下床。
就连靠着刘庆华的劳作吃饭的小叔子们,但凡吃饭晚一点,也是嘟嘟囔囔、满嘴怨言,颐指气使的态度,丝毫看不出对长嫂的尊重。
这就是刘庆华在婆家的生活。
这就是苏家一家人对刘庆华的态度。
就因为生了一个女儿,连做人的资格都没了,被当成个两脚的牛马使唤。
……
而刘庆华自己,性子懦弱,人又老实,自己没有什么文化,属于那种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
别人看不起她就算了,她自己也觉得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给苏家生个儿子,自觉就比生了儿子的人矮了一层,自己就先把自己的位置放的极低。
一看就是好欺负的人。
人善人被欺,马善马被骑。
自己立不起来,给人软弱可欺的感觉,也是受欺负、受磋磨的原因。
……
回想起这些往事,苏妍忍不住叹了口气。
只可惜现在的这个年龄太小,虽然身体里住着四十三岁的灵魂,虽然带着后世超前的眼光和视觉,但是重新来到这个一贫如洗、倒退落后了四十多年的时代,想要立即逆天改命,改变妈妈和自己的命运,也不是马上就能实现的。
……
慢慢来吧,好在今年才九岁,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而妈妈还年轻,改造的空间和时间还是很充足的,一切还来的及,慢慢来……
如果记忆不错的话,最近,家里可能要发生一些大事了,好戏要开场了……
想起那件事,苏妍的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