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州不是前线,但是军事重镇隘口,驻兵不少,需集结全力打击,不能吝惜武器和兵员的损耗。
白龙军迄今为止的伤亡极小,只死了十几个人,都是在巷战被弓箭射死的,接下来的战斗会变得更加艰苦,刘整深知士气的重要性,他点拨刘骁,示意他该犒赏士卒,打打鸡血了。
干这个刘骁在行,他甚至都不用说什么,只要人往那儿一站,就自带光环效果,遂州府库里除了粮食,还有大批的财帛,都是拿来犒赏的好东西。
刘骁当即就带了卫队去犒劳部下,他的卫队成员都是最早的弓箭社员组成,分两班,甲班是朱大常那一批彪悍宋军,乙班是于锦带领的少年队,在作战的时候,乙班还兼任斥候。
遂州府库一开始就被贴上了封条,白龙军不存在军纪涣散,入城劫掠的情况,反而纪律严明,颇有当年岳家军的风采,这是因为白龙军的主力刚刚成军,没养成兵痞,把军纪真当回事来遵守的。
一行人走到府库转角处,就听到大门口有几个白龙军的兵在说话,刘骁很想知道部下是如何议论自己的,于是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一个新兵说:“叔,你不怕么?”
另一个声音稍微老成一些的回答:“起初有点怕,可是又一想,有啥好怕的,咱们又死不了,咱们都是喝过符水的,刀枪不入哩。”
刘骁愣了,自己没整过这封建迷信的一套把戏啊。
新兵说:“那黑胡子他们几个怎么死了,他们也是喝过符水的。”
老成的回道:“你这就不懂了吧,阵前战死,不是真死,肉身会被白龙王带到龙宫复活,在那边当差领钱,你没听说过王大锤的故事么,他婆娘和孩子都说王大锤活的好好的,每个月军饷照样开,他儿子还跟着白龙王做小厮,以后还了得。”
新兵说:“这么说,死了就等于长生不老了?”
老成的说:“你终于悟了,黑胡子那厮精着呢,故意冲在最前面,没死立下的是军功,有封赏,死了就更好了,在龙宫快活,就是再也见不着家人了。”
新兵说:“叔,你能给都头说说,把我调到第一排去么,我也想两头占便宜。”
刘骁恍然大悟,怪不得练了几个月的新兵如此沉着威猛不怕死,原来已经被洗脑了,当士兵不再畏惧死亡,反而将其视为荣耀和福利,这支军队自然也就无敌了。
老成的还在说:“你没听过一句话么,白龙出水,天下太平,这仗没几年打头了,这才几天啊就把遂州拿了,拿成都还不是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小子,想立功不能靠找人,多少人都想调到第一排去呢,怎么也轮不到你啊。”
刘骁不想再听了,迈步走过来,于锦抢先几步转过来,喝到:“王爷驾到!”
府库门口值守的四个兵挺直腰杆,将上了刺刀的燧发枪举起敬礼。
刘骁走过来,停步,问道:“谁给你们喝的符水?”
一个兵答道:“回王爷,是龙姑奶奶。”
刘骁心说就知道是她,王姐姐的骚操作真是一流,国历史上借助迷信增强战斗力的例子很多,上到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下到清朝时期的白莲教、义和拳,老传统了,而且这玩意在冷兵器时代确实好使,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东那块儿也不乏悍不畏死的人肉炸弹,都是一个道理。
“那是龙姑奶奶疼你们。”刘骁说,拍拍士兵的肩膀,进了府库大门,只留下一个幸福到迷醉的兵和三个羡慕不已的同袍。
遂州府库里有堆积成山的铁钱银锭,蒙古人发行的交钞,还有大批丝绢,这都是可以当做货币流通的好东西,另外还有千套铠甲,箭矢十万支,火药一万斤,长短兵器盾牌弓弩数不胜数。
遂州是蒙古军前哨站,将来继续攻打钓鱼城的始发站,所以储存了大批物资,可惜都变成了战利品。
刘骁思考一番,下令征募铁匠,融化铁钱,在遂州直接铸造炮弹补充弹药。
遂州蒙古军本来就有行营铁匠铺,负责打马蹄铁,修补刀剑铠甲之类,宋军也带了不少随军铁匠,支起炉子将铁钱熔了铸造炮弹是很容易的活儿,不需要反复锻打,只需要一次成型,反正是打出去的铁家伙,质地不纯也没多大关系。
连续作战,白龙军的弹药消耗严重,这就显示出选择燧发枪的明智之处了,火药和弹丸随时随地都能得到补充,蒙古人武库里的火药配比不科学,勉强也能使用,燧发枪用的铅弹不好搞,就收缴城内的锡器熔炼。
鉴于在府库门口的经历,刘骁没有急着去犒赏三军,而是让白龙军自行讨论经验得失,评选战斗英模,当大家讨论的正热烈时再突然驾临,给大伙儿一个惊喜,然后亲自奖励英模,方式也极其的粗暴,红色丝绸制作的大红花,十字披红挂在身上跟新郎一样,再赏赐银锭一枚,同时许诺有家庭的免一年的赋税,家门口赏挂英模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