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看的直起鸡皮疙瘩,上一秒还是杀红了眼的恶鬼,下一秒便能在这小妮子跟前撒娇,判若两人,她后背窜起一阵恶寒。唉,赔了媳妇便赔了媳妇吧,这人,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卫莺多少有点生气,不想理他,转身去找蕊心。平心而论,孙良畴没做错什么,只是个心肠好的傻子,他却对别人下那么狠的手。那一霎,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恐怖。
宋轩已经帮蕊心松了绑,蕊心虚弱无力的靠在他怀里,看到卫莺过来,拉着她的衣袖哭道,“小姐,奴婢终于又见到你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卫莺笑着摇头,摸了摸蕊心的头。
“奴婢这些天想通了一个问题,小姐嫁到鄞都,多半是孙氏搞的鬼。孙府跟她沾亲带故,前脚王爷刚来提亲,后脚我们就被人埋伏,送来了这个鬼地方。她分明就是嫉妒!”
卫莺也是同样的猜测,若非运气好遇上了傅允,孙氏阴损的毒计怕是已经得逞了。只是她如今势单力薄,实在不是孙氏的对手。回去之后,只能万事小心为上。等嫁给元昊哥哥,对这些害过她的人,她不会再心慈手软。
傅允见她对一个丫鬟都那么温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甫一再想,发觉自己在吃一个丫鬟的醋,又觉可笑。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般爱捻酸吃醋了?
下狱
转眼已到九月初。天高气清,惠风和畅。不似七八月那般闷热。
自卫莺从鄞都回来,已过了大半月。可孙府带给她的梦魇却还未消散,她常从噩梦中惊醒,醒来才发觉傻子相公只是幻觉一场。
朝堂上发生了许多事,卫莺多少有点耳闻。傅允没抓回那贼人,皇帝满心的希望落空,气的够呛,罚了他半年俸禄。太子一派得意起来,太子妃卫柔又好交际,广交朝中贵女,为元昊拉拢了不少重臣。听人说,元昊对她的态度也大为改观。卫莺心里有些苦涩。
她安然无恙回来后,孙氏无疑是最害怕的那个,整日间提心吊胆,日子一天天平静的过去,她越来越心神不安,是喝凉水都会被呛到的程度。
这一天终于来了。
童贯是元彻身边的大太监,奉旨搜查平阳侯府。
孙氏不明就里,搜就搜吧,能搜出个什么来,只要摄政王爷不追究她把卫莺嫁到鄞都的事,便都不打紧。可这死太监却像是专盯着她的凝香苑似的,旁的地儿都不去,愣是把她这儿翻了个底朝天,还真叫他翻到了些什么。
孙氏一看,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这箱子里装的,赫然是金陵水患时,她私藏起来的赈灾钱财!这事儿,连卫渊也不知道,她自认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东窗事发的一日!先时她把这茬给忘了,可即便想起来,该搜还是得搜,她命是注定有这一劫!
“童公公,您看能不能这样,这些银子我们对半分。哦不不不,你七我三。”孙香兰看童贯的脸色并无缓和的迹象,连忙改了话术,可他好像还是无动于衷。这老贼胃口可真大,她在心里啐了一口,“你八我二,行不行?童公公,臣妇也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子腌臜事来。您就看在这些银子的面子上,开开恩吧。”
若此事是旁的人交办,这些银子童贯早就私自揣入囊中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不是没干过这种事。这回不一样,这事是摄政王爷亲自吩咐的,好多双眼睛暗中盯着他呢,他也不能为了点银子就把小命给赔进去啊。
童贯皮笑肉不笑,眼里一丝同情也无,嘴里说着诛心的话,“孙夫人,你把咱家想成什么人了。自个做的事,自个受着便是。有什么话,到摄政王爷跟前说也不是不可以。可别折煞咱家了。”说完,他看向一旁哆嗦着跪在地上的卫霜,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哦,对了,摄政王爷还交代咱家,他差点把孙家那傻子给掐死,诚心想赔个不是,就把卫家大小姐赐给他做媳妇吧。”
什么!?
卫霜抬起头,目瞪口呆,她可是听过孙氏在她面前说孙良畴的事的,傻到没边儿了,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傻子!至始至终,她想嫁的人,只有摄政王爷一人而已啊!推掉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婚事,为的可不是这样的结局啊!
“怎么,卫大小姐,是听不懂咱家说的话,还是在心里埋怨王爷呐?还不快叩头谢恩!”童贯尖利的嗓音逐渐变得有些凶狠。
“谢……谢王爷……恩典。”
卫霜以头触地,一句话说的异常艰难。童贯把孙氏带走多时,她仍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眼泪悄然流淌。
摄政王爷分明是在公报私仇,他定是早就有了把柄,却一直隐忍不发,为的就是在最关键时候致对方于死地。真是,可怕啊。
可是,凭什么是她去嫁给那个傻子?这明明不是她的主意啊。
不,不可以。
慌乱之中,卫霜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人。她后悔死之前的所作所为了,她对卫莺那样坏,她会帮自己去找摄政王爷求情么?思虑片刻,卫霜还是决心去找她。毕竟现在能救自己的,只有她了。
“小姐,府里来了好多官兵,把老爷和孙氏一块押走了。听说是孙氏犯了事,私吞了赈灾钱财。这事可不小,按大楚律法可能会砍头的!老爷辩解说自己不知情,可谁会信呢?怕也是凶多吉少。”蕊心面色凝重的跑了过来,现在阖府上下乱作一团,她赶紧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卫莺。
卫莺画像的手微顿,白色宣纸上已经隐现元昊俊朗的轮廓,她搁下笔,拧眉问道,“蕊心,你说真的?”
蕊心用力点点头,“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