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身大致是完工了,那……剩下的呢?
他指腹停顿在少年腰处,感受着对方的呼吸,认真思考到底要不要把少年的裤子扒下来上药。
沉温年转头,不去看:“罪过了。”
在下定决心之时,他手腕忽然被抓住了。
驀然回首。
少年睫翼扑朔,按奈许久,终是睁开双眸。
“初次见面,承蒙搭救。”沙哑的声音之下,他的眸子极亮,灿然灿然,光芒甚至盖过了被血染上的脏污。
瞳孔深深的黑,无穷无尽,深邃的,让人一眺望进去,就在里面迷了路:
“我的名字叫做穆晚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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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嘶!痛痛痛!你能不能轻点啊!”悽惨的哀嚎声,惊起了草屋外一树的渡鸦。
“又不是第一次换药了,你就不能忍忍吗?”学着他的语气,沉温年面无表情地,用力拉紧手上用来包扎的布条。
“嘶……”
“好了,别嚎了。”沉温年拍拍少年的背,道:“完成了。”
“多谢。”听闻此言,少年如蒙大赦,飞快的从草蓆上窜起:“那我出去打猎啦!马上回来!”
“去吧去吧,一路走好。”对着少年向外飞奔而去的背影,沉温年头也不回地应到。
然而等少年走远了,他微微上翘的酒窝便再也压不住。
自遇见少年那天算起,一晃七旬已经过去了。
在近三个月中,他的生活出现许多重大的改变。好比说,早上泡老人茶时照例多备上一个的杯子;又好比,每日起床,床踏边尚未退去的馀温;再好比──每天总是踩着欢快步伐的少年。
如此充满人的气息,让他差点有了活着的错觉。
这个冷冰冰的地方,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喧喧嚷嚷,吵吵闹闹,是他现在每天生活的写照。寧静的生活不再,很喧嚣,很烦闹,但,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令人讨厌。
“烤好了,给你。”穆晚辞将手中一串肉递给他,自己则捧起剩馀的啃得津津有味。
鬼没有味觉,也不需要藉由摄食来维持生命,一方面为了不让少年起疑,每次开锅,他多多少少还是会吃一些。
“谢谢。”咬了一口,他道。
嚐不出味道呢。
不过,看少年满足到放光的表情,他彷彿也知道了那是什么滋味。
另一方面……他很享受和少年一起品味食物的时刻。和他以往喝茶一样,喝的是种感觉。
活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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