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臣等人没有看到狼烟,却听到号炮的声音,见他们从树上下来,都慌忙围过来问:“出了什么事了?”
小雨趁周炆吩咐杨宝臣清点人手准备出的时候,也叫过自己的护卫:“是狼烟,想必是喜都人又来进犯。文学迷Ww%W.┡WenXUEMi.COM听号炮,似乎人数也不少。咱们这就出去,说不定还能里应外合帮我哥哥一把。待会儿往外走的时候,大家都警惕点,我怕喜都人也藏在山里。”
小雨交待完毕,忽地又想起老虎母子,忙解了树上吊着的熊肉还给它们。
这时周炆和姜护卫那边也都安排妥当,便同小雨一起结队往山外跑,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周炆驻扎在林子外的亲兵就派了传令兵过来:“将军,喜都大军侵犯,正在南门集结扎营,蒋千户已经派了斥候出去打探。”
小雨听了心中不由惴惴不安,六爷在城里不过三千人的正规军,剩下的都是些散兵乡勇。这号炮总共不过八枚,这么一会儿便全放了出来,若是敌人的数目只有四千也还罢了,就怕……
有传令兵带着,天将擦黑的时候,小雨他们总算平安回到了林子边缘和周炆的亲兵们会合。
蒋千户中等身材,长得颇为壮实,黑红的脸膛,留着连鬓的胡须,一双不大的眼睛目光锐利。见周炆他们跑过来,也急忙迎了上去,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泰然自若:“将军,斥候刚刚出去查看了一番,敌军大概有四五万人的样子。”
小雨一听这话,骇得几乎跌坐在地上,心头乱纷纷没个头绪。
倒是周炆镇定自若,立刻派了四队人马分两拨向寒玉关和鞑栗口求救。
小雨扶着帐篷的支柱站好,心中暗想,达里尼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边城,喜都人怎么会突然大兵压境,她忍不住瞥了周炆一眼。低声问道:“不知道郎将军和左将军能派多少人过来,若是派了救兵过来,大概…得…什么时候能过来?”
周炆面色一沉,皱着眉头向远处的营盘望去。心中暗想:“左将军为人谨慎,若是喜都派了一队人马过去,佯做万人,只怕他就不敢分兵了。郎将军那里是北寒的第一道屏障,原本他手下精兵颇多。只是…祖父最近调了一些士兵到南边,再说,他那里离我们也有些远了。”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呼出一口浊气,温声安慰小雨道:“寒玉关那边离这里不过三五天的路程,鞑栗口的时间就略长一些。”
小雨听了,一颗心沉到谷底,倚在帐篷柱上半晌都没有说话,心里默默盘算:“若我是那喜都大将军,肯定要在路上堵截前去求援的士兵,只消两三次…再者。兵书上不是还有围点打援吗?这样看起来等援军的变数实在太大了。”
正想着,外面的士兵传来一阵嘈杂声,蒋千户面带喜色跑进来:“刚刚派出去的斥候抓了个哨兵回来。”
小雨见周炆面色凝重,便也提不起精神来。钟敏和纹姑娘见她这个样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周炆便朗声笑道:“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本身宿命。夏姑娘不要担心,小王绝不会弃夏副将等军民于不顾的。我刚刚说的不过是最坏的情况,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左将军已经现异样,派了救兵过来。”
小雨明知道他是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连连点头。周炆见她又有了神采便转头沉声吩咐:“将喜都的士兵带到蒋千户的帐篷,再把陈泽叫过来。”不一会,亲兵拖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走进来,小雨急忙往杨宝臣身后一躲。站在阴影里看他们问话。
那喜都士兵个子不高,胖胖的一张圆脸,若不是一路挣扎,看着倒与此地乡人没甚两样。几个亲兵按着他跪在地上,他连踢带踹死命挣扎了几次,被蒋千户一脚踹在膝窝处才消停。一双眼睛却不大老实。不住地四处打量,看到周炆待的阴影和杨宝臣身后,便不住盯着看了两回。蒋千户见了,一错牙,抬腿踢在他的腹部。那哨兵一声惨叫,捂住肚子缩成一团,疼得额头都是冷汗。
不一会,有个细高个青年文士穿着天青色的澜衫快步走了进来,小雨心想:“这人想来便是陈泽了。”陈泽进来先朝诸将行了礼,这才微笑着踱到那喜都士兵跟前,用喜都话问道:“你们将军是谁?”
小雨见陈泽长得眉宇清秀,一张白白净净的容长脸,笑起来左边脸颊还有个小小的酒窝,心里就有些泄气,暗想:“你这般和气,如何能问出东西来。”
果然那喜都士兵不屑地唾了他一口,轻蔑地将头扭向一旁,一副一言欠奉的样子。
小雨还想再看,周炆却招手与蒋千户低语了几句,蒋千户便让人按着那士兵低头,以免他四处张望,自己却走过来和气地请小雨回避一下。
小雨无法,只得在林子里踱步,低头暗自盘算。正想着,不远处的士兵一片骚动,有人轻呼:“小心,是大虫,弓弩手,弓弩手。”
小雨心中一动,忙低声斥道:“先别射箭。”却还是晚了,好在那老虎听到风声躲得颇快,再加上是夜里准头也不够,倒也没能射中。小雨疾步跑过去察看,果然是那老虎母子。她陡惊巨变,心中正难受,不想这两个畜生竟然这般有情有义,便忘情地奔了过去抱了抱那只小老虎。那只母老虎显然还在生气,朝着那些士兵低声咆哮了两声。
那些放哨的士兵白日里并未见过小雨和这两只老虎厮混,不由骇得吸了一口凉气,见那老虎吼了半天,并未伤害小雨,都啧啧称奇。小雨听见老虎的嗥声,才想起那只母老虎,忙将小虎放下,腼腆地朝它笑了笑,心中一动,暗想:“这倒是个好机会!”
想着便朝那只母老虎指了指自己,又亲腻地揉了揉那小老虎。又随手指了一下那群士兵,抓了地上的箭想了想,叫钟敏拿了一只锦鸡来,举起箭在锦鸡身上戳了几下。她心里正不痛快,索性拔出匕将那只锦鸡斩成七八块,朝那两只老虎抖了抖,叮嘱道:“你们看明白了吗?只有我对你们好,他们见了你们便要扒你们的皮。”
一大一小两头老虎茫然地望着小雨,迟疑了好一会,那母老虎竟凑过去吃起锦鸡来,小老虎见了也跟着吃了起来,小雨不由挫气地坐在地上,心想:“到底是畜生,如何能明白。”那母老虎见她这个样子,便朝其他士兵低嗥了一声。
小雨忙站起来点头道:“就是这样。”说罢又亲自示范,冲过去对着那些士兵又是咆哮,又是撕打。周炆的亲兵瞧着了疯的小雨,又惊又骇。好在那老虎母子似乎有些明白了,凑过去蹭了蹭小雨,转头对那些士兵低声出警戒的嗥叫。小雨见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时,不远处的帐篷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哀嚎,想是陈泽他们正对那个喜都士兵用刑。小雨暗想:“这都过了两刻钟了,也不知道问得怎样了。”
她心中焦虑,知觉得他们能动作太慢,来回走了半天,也不见他们出来。不由心中暗想,六哥那里情况紧急,这般细问,何时能能问得出来。她正盯着那帐篷呆,身边的小老虎却不停地在她脚旁嗷嗷乱叫缠着她,想让她陪着自己玩耍。小雨眼前一亮,忙吩咐钟敏去打听一下都问出什么东西来。自己则跑到雪影身旁找出随身的包袱来,又拉这纹姑娘跑到姜护卫搭好的帐篷里。
小雨从包袱里拿出女装,暗暗庆幸自己带的是这件石榴红的,叫纹姑娘取了粉盒,将一张脸抹得雪白,又支使纹姑娘跟周炆的军士借来朱砂,在额头眉心上方比划了两下,想了想还是放下笔,将头披散了,仿照喜都少女的样子在额前系了一条黑带。自觉已经弄好了,便站起来走了几步,正瞧见钟敏跑回来,便问道:“钟姐姐,我这个样子,像不像个仙女。”
钟敏微微一愣,无可奈何地嘟囔道:“什么仙女,好像山鬼。”
小雨也不理她,一面让纹姑娘请周炆出来,一面问钟敏:“问出什么来了。”
钟敏叹了一口气:“只晓得名字叫驷骅,是个哨兵。”
小雨想了想又将鞋子脱了,赤着一双白嫩嫩的脚掌来回踱步。钟敏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有规劝。
小雨收拾妥当,正要跑出去,周炆走进帐篷。迎面正瞧见小雨一袭红衣,衬得巴掌大的小脸唇红齿白,一双杏眼宛若一汪秋水一般望过来。小雨一见到他,眼里便露出喜悦的光芒:“周将军,快!帮我在额头画个火苗出来。”
周炆觉得自己好似溺水的人窒息了一般,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呆呆地看着小雨,脑子里一遍一遍回荡的都是:“是小雨的话:“周将军,快!帮我在额头画个火苗出来。”
小雨赤足跑到周炆身前,将笔塞进他手里。周炆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也不及细想便接过朱砂笔,虽然心知她是要他画个额面在眉心,却还是忍不住手足无措地问道:“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