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江瑜已经睡着了,她面朝里面,小小的身子抱着一块软枕,褥子则踢到了身后,一半在榻上一半在地上,言温松弯腰将它捡起来,给她轻轻盖上,正要转身离去,手指突然被江瑜攥住。
“我睡不着。”她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又将言温松的手拿到面颊边,软软贴了贴。
自打那日言温松问赵朔与她的事后,他便一直忙,白日想见他一面都难,江瑜想了两日,心中却愈发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言温松被皇帝罚去守城门的事情,便只能把他的异常归因于生气,不想理会自己。她有些害怕,怕他从此以后再也不同她亲近,怕他喜欢上旁人,然后再抬两三个姨娘进府。
那,那她该怎么办?
孕妇总是敏感多疑的。
言温松感觉到指尖的湿润,怔愣住。
……小丫头哭了。
他心口像是被人揪了一下。
他注意到榻边降暑的冰块已经快融化完了,默了一瞬,“我去拿些冰块来。”
江瑜再次把他的手拉住,微微用了点力气,而后转过身坐起来,坐在榻边,坐在言温松的面前仰头看他,她眼眶哭得红红的,睫羽上坠着些细小的泪珠,等情绪稍微控制住些,江瑜擦了擦眼睛说,“夫君是不是不要我了?”
言温松惊愕,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丫头又把他的手拽进怀里,紧紧抱着,抽泣道:“我不许你抬姨娘进府,不然,不然我就……”
江瑜圆乎乎的眸子瞪着他,可没过片刻又委顿了下去,委屈道:“我就带着他离开,再也不见你。”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继续说:“让他跟别人姓,叫别人爹爹。”
江瑜原本只是想威胁一下言温松,谁叫他这几日都不理自己跟孩子,谁知这句话落,言温松直接反扣住她的手,把人从榻上快速拽了起来。
“你是不是想去找赵朔?想跟他好?”言温松冷眉漠目,声音寒得吓人,连语气都像夹着冰渣子,他眯起眼睛道:“本来想让你安心在府中养胎,如今看来,与其让你出去找奸夫,还是随本官一同去岭南吧。”
找,找奸夫?
江瑜愣在原地,言温松指的是……
赵朔吧。
她为什么要去找赵朔?
江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问题,哑然,又紧张地想去解释,她将自己的手指穿入言温松的指缝间,将他握紧了,而后放到自己的心口位置,唇瓣翕动道:“我没有想过要去找赵朔,我只是想夫君多陪一陪我。”
言温松看着她的脸,似乎已经不想再去辨别她话语的真假了,他将江瑜的手缓缓拉开,端起快要融化完的冰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