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银钱婆娘嫌,一脚踹出家门边,可恼可恼实可恼……身上寒来腹中饥,还有狗儿撵着跑,可怜可怜实可怜……”
贞娘快步的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一群叫化子围在店门口唱着莲花落这段子。
莲花落有文武戏之别,文戏专门就是唱,而武戏就是唱念作打了。
而李家门口这一帮子明显就是唱武戏的,一帮子人在李氏墨庄门口摆开了场子,一个个还光着膀子,满脸横样,引得围观的人都小心的避开。
“郑掌柜,给兄弟们发发财钱。”贞娘看着门前的叫化子,冲着一边的郑复礼道。
“已经给过他们了。”郑复礼咬着牙有些恨恨的道。
听得郑复礼的话,贞娘的脸色自也不太好看了,想了想又冲着门口的那群叫化子拱了拱手:“看来兄弟们是嫌我们李氏墨庄的诚意不够,好,我们李氏墨庄初到南京,就再表表诚心。”贞娘说着,又冲着郑复礼道:“郑管事,再拿一份过来分给兄弟们。”
“贞姑娘……”郑复礼摇摇头,明摆着今天这些人是来生事的,怕是给再多的银子也没用。
“去拿来,要让街坊们看看我们的诚意。”贞娘沉静的道。
“好的。”听贞娘这么说,郑复礼才又进了柜台,拿了一封银子出来,递给为首的那个小白脸汉子。
那小白脸汉子丢了丢手上的银子,脸上一片不屑:“兄弟们,这么点银子够吗?”
“欺人欺人太欺人,这些银两是讨得了婆娘?还是逛得了窑子……”莲花落的板子又响了起来。
这时那小白脸汉子那大手一挥,一个光膀子的汉子就走了出来,举起一块厚厚的板子,就往他自个儿的脑壳上砸,没一会儿,那板便四分五裂了,汉子的额头上一块青包,却是咧着嘴冲着贞娘笑。
这是来耍横的了。
贞娘被这突然吓了一下,退了一步,却是咬着牙挺立不动。
“干什么?想打劫不成?”立时,一边二狗和马师傅等人冲了出来,栏在贞娘的身前。
“打人了,打人了,打死了了!”二狗和马师傅等人只是栏在贞娘面前,动也没动,可那站在最前面的汉子却是大叫一声,抱着肚子滚在地上,就好似被人踹了一脚似的。
立刻的,又有那唱词的跟上了:“欺人欺人太欺人,李家不把叫化子来当人……兄弟们,拼命拼命拼老命啦。”
这时那为首的小白脸汉子又立马冲着众人拱了拱手:“今天,让兄弟们受委屈了,我们一翻好心来道贺,被人欺了还不算,这李家还要害咱们的命,我黄狼无能,不过只要我黄狼还有一条命在,必不让兄弟们白受了委屈。”
那小白脸汉子说着,却突然的从腰上抽出一把刀来,直接就给他自己的胳脯上来了一刀,血飞溅了出来。
“呀,闹出人命了。”看到见血了,围观的人哪还有心思再看,全躲了开去。
贞娘知道,她是遇上横货了。这些人就是靠耍横,拼命来讹钱的。
“唉呀,李姑娘啊,怎么闹成这样啊?是不是钱不错手啊,没事,跟我说,看在同乡的份上,我给你垫垫就是了,啧啧,闹成这样,这开业也开的太晦气了。”这时,田荣昌从酒席那边过来,冲着贞娘身边,一脸假好心的道。
暗里却侧过身,冲着那黄狼竖了竖大拇指。
黄狼是这阵子他搭上了的关系,是葛巡栏的把兄弟。正好,李家如今又跟葛巡栏闹翻了,于是,两人那心思便到一处去了,田荣昌出钱,黄狼出力,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莲花落的闹剧。
“不用,我的诚意已经到了,我问心无愧,我倒要看看他们要闹到什么程度?”贞娘咬了咬牙,又冲着二狗和马师傅道:“守着门口,由他们去,但不准他们进门,真要进门,就给我往死里打。”
这些人凭什么耍横?还不就是盘算着商家开业,要讨个吉利,所以才这么无法无天。这个吉利她不要了行吧,这些人闹那便由着他们闹,但要进想冲进门,那就是明抢了,她这边自然有防卫的权利,有着这么多贺客作证,倒也不怕别人颠倒黑白的。
至于打斗,倒也是没什么怕的,她店里的点烟师傅,杵捣师傅,哪一个不是一膀子力气,真要打起来,这些搅事的未必能赢,只不过,这是下下策罢了。
所以,贞娘不急,要耗,那就先耗着吧,倒要看看这些人能放多少血出来?
“说的好啊。”就在这时,罗文谦走过来拍着巴掌道,随后又啧了啧嘴:“晦什么气,开业见血,满堂红啊,出彩着呢。”
贞娘便笑眯眯的冲着罗文谦拱了拱手,多谢他的好口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