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猛地睁开眼,“小七,你怎会知道御剑飞行?”
“呃——猜的。”洛七知道自己嘴快了,“你不也知道很多,但是都不告诉我?”
银狼恨恨地扭头,洛七抱着它的脖子耍赖,“银狼最好啦,就当我出去玩了嘛,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去?对啊!你跟我一起出去!”
洛七跳起来,“我把你绑起来,带上去!”
银狼却闷闷不乐道,“你自己能出去就不错了,我不要拖累你。”
它越是这样,洛七就越是觉得对不起它,可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七,你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是不是……”银狼欲言又止,支支吾吾。
洛七眉头猛跳,“你说我不一样了?怎么可能呢,我没有不一样啊,你怎么说我不一样了?”
她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早就翻锅了,一群小人儿在开水锅里跳脚:它知道了,它应该还不知道吧,它知道了肯定要吃了你,它如果知道的话早就吃了你了……
“没怎么。”银狼摇摇头,忽然又忧心忡忡道,“小七,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千万不要放弃。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无恙的,知道吗?”
“我会遇到什么事?银狼你在说什么啊?越说越让我糊涂了。”洛七被它这么一打岔,反而放下心来,说起了正事,“对了,银狼,雨季就要到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试试,如果这次幸运的话……”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银狼的眼睛,“我就出去了哦?”
银狼没什么表情,看了她一眼,慢慢转过了身,趴在了地上,“我今晚要跟他们去出猎,一会就走了,你到树上去睡吧。”
“噢。”洛七慢慢爬上了树,望着下边还没离开的银狼,“银狼,第一个故事我没讲完,我给你讲完吧。”
银狼没有说话,但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你不是问那个小公主有没有被烧死吗?”洛七舒服地躺在枝桠上,看着黄昏的天空不停变换着颜色,“小公主是主角,当然不会死。到了傍晚,就在最危急的时候,她的七个哥哥出现了,在空中盘旋,而她则把手中的七件荨麻马甲抛向了七个哥哥。七只天鹅终于变回了人,只有最后那个小哥哥还剩一只翅膀没有变成人的手。王后流着泪,向国王说出了真相,而那个之前指点过她的仙女也出现在半空,帮助小哥哥变成了完整的人,从此以后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洛七翻过了身子,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它,“银狼,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对我而言就跟小公主的哥哥一样,在我最危机的时候就会出现。”
“可你并不需要我了。”银狼站起身,“小七,你别去学什么御剑飞仙。既然要走,那就别回来了。”
银狼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洛七看着它离开,觉得很难过,很对不起它。
如果是“她”,肯定会留在这里陪银狼的。她已不再是“她”,不但抢走了银狼守护的那个她的“身体”,还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守护者。
是夜,洛七睡得并不安稳,在天光降至时就醒来了,在树上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银狼回来的迹象,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她宁愿它是因为生气所以不肯来见自己——她还是很自私的,不愿意成为让银狼伤心的理由。
她看了看天色,决定不再等它,开始收拾她的财产,其实就是一些存了很久的肉干还有那袋不知存放了多久的瓜子。她带了点肉干,其余的都和那袋瓜子放在树根底下给银狼做纪念,而她借着钉下的第一个麻花结开始往上爬。
早进行过无数次试验,这次爬上去很顺利,到正午的时候她便能望见崖顶了。最后的这十米,地势最为险峻,表面平坦得如刀削一般,靠徒手攀岩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而最上面有块突起的石头,已被她扣了条麻绳挂在上面。
最后这十米必须一鼓作气地爬上去,否则力道到半,就只能挂在半空中上下不得了。她扯了扯最后这条麻绳,还是很坚稳的,承受她这么个小姑娘,应该没有大问题。
她系好麻绳,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稍微休息了会,让喘息平复,这才开始继续往上。一点一点地往上,只有最后一米了,再往上一点,她就能够到平面攀上去了。
她高兴着准备一鼓作气,却忽然有一颗很大的水滴滴到了眼睛。她下意识地缩眼,暗想糟糕,只听得遥遥几声雷鸣,又是很大一颗水滴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雨势骤然变大,就像是大盆大盆的水直接从上泼下来,麻花绳变得滑手起来。更可怕的是,雷声越来越近,而她越是想动,越是害怕得无法动弹。
她一动不动地任凭大雨瓢泼,淋在身上,树叶衣服冰凉地贴在身上,气温越来越低,她越来越冷。
狼谷这半年,从未听到过雷声。而她,很怕雷。她前世,在最不容易被劈到的地方劈死了;而她此时在山顶之上,是最容易被雷劈到的地方。
仿佛是嫌她还不够害怕,雷声滚滚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就像是附近的雷都被自己吸过来,依次在自己头上炸开。白色的闪电也如蛆跗骨,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那一瞬而逝的光亮,而她几乎能够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
即使理智告诉自己不可能,即使她知道被雷劈中再死一次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即使她知道只差最后一点就能爬上平地,即使她知道只要挤出一点点的勇气尽力伸长胳膊,就能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