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贱蹄子,也敢混进来!”
她将浅灵的画像单独拿出来,准备找个腌臜地方丢了,泄一泄心口的恶气,冷不丁门外传来塾师的呼唤,吓得她把画揣进了大袖里。
“马车来了,快跟我走。”
……
江月楼上,一曲舞毕,粉袖转了朵花儿,舞姬们从两边退下。
范成眉目慵懒,饮了一杯酒,殷县令即刻又给他满上。
“殷大人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进宫的秀女人选已经定好,殷大人给的人选确实不错,不过……”范成停下来,隔好一会儿才语调悠长地说,“英雄不问出处,除了名妓花魁,钱塘就没有身份不能入选的好人材?”
因有林蕙点拨过,殷县令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范成的意思。
林蕙说,这范成虽是没根的太监,在永章城的宅邸里可是豢养了一群美貌的家妓,而且偏爱娇小可人的那一类。
出来替皇帝选美,他不敢放肆,否则睡错了人,便有皇帝捡他挑剩下的之嫌,因此但凡满足入选条件的良家女子,他是万万不敢碰的。
但又不甘于只在青楼寻欢,故才有此一问。
殷县令早就准备好了。
“公公放心,且入房歇息,片刻就到。”
范成见殷县令上道,便满意地点点头,自入了房去。
廖秀环抱着琵琶适时而至,殷县令只叮嘱了一句好生伺候,便放她进去。
廖秀环穿过珠帘,紧张而羞涩地撩起眼皮,只见罗汉床上坐着一人,绀紫锦袍,瘦削身材,两颊微微凹陷,肤色白而微微泛青。
她先是一喜。虽然看着有些年纪,但不怎么显老,也不算难看。
随即又愣住。
她怎么觉得,这人怪怪的,好像有什么违和之处。
范成见她来了,放下茶碗,招了招手。
“愣着做什么,过来啊。”
这阴柔的尖嗓恍若一记锤子,敲在了头上,廖秀环顿时领悟。
这是个太监……
她廖秀环要伺候的人,连男人都不是!
嘭!
琵琶落地,廖秀环腿软跌坐下来,满心仓皇。
“不要……我不要……”
范成神色冷了下来,扶几站起,负手慢慢走过来,弯腰,看着廖秀环盛满恐惧的双目。
“怎么?瞧不起咱家?嗯?”
阉人掩饰体味的浓香扑鼻而来,廖秀环几乎要背过气去。
“没,没有……”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