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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第1页)

谭纵听过后,脸色未变,心里头却是忍不住汗了一个。他只不过是想压着这事,好让王仁疑神疑鬼,增加这王仁的心理压力而已。却不想这赵云安却是直接联想到了抗洪上。谭纵不得不承认,两人因为屁股下的位置不同,看事情的确也有差异。

谭纵自然不会蠢到去解释这些,只是转移话题道:“那位成大人今日去秦淮河可有什么发现?”说罢,看向赵云安的眼神却是隐隐带了几分期盼。

“暂时还未有通报过来,不过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赵云安却也是对这位成大人抱了许多期望的,因此话语里说不得就多了几分善意:“不过昨日下了场大雨,怕是这水位要涨了。估计他这会儿也很难去自习查勘。”

谭纵却是未想到这般许多,只是沉声问道:“若是这位成大人未发现的话,你看我是否要过去说一声?”

赵云安自然知道谭纵话里的意思,显然谭纵指的是南京府偷梁换柱的法子。而且,因为谭纵提醒,曹乔木已然派监察府的人去巡视过,那些个有问题的地方都已然暗暗记下了。若是有谭纵提醒,这成告翁必然可以加快速度,到时候这王仁便脱不开罪了。

即便帐薄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可一个督下不严的罪名却是足够摁住这位王仁升迁的前景。而再加上李熙来这位大帐房的死,特别是这下手的人又是李醉人这位在王府内深得王仁器重的幕僚,王仁自然脱不开一个杀人灭口的罪责。如此一来,王仁身上便已然坐实了两项罪责,将这事捅上去官家最轻都是一个调离的结果,重点的话,贬官流放也是可能的。

而若是谭纵再能从帐薄里找到一些证据,这王仁便是死罪难逃,说不得抄家也是要的。

“还是等等吧,一切以大局为重。”赵云安却仍是担心这秦淮河的河堤是否仍然承受住这一次的大雨,因此却是不肯在这个时候轻易拿下王仁。

谭纵这时候却是理解赵云安所想,因此便点头道:“我看这云越压越黑,这雨怕是就这一两天的事情。若是可以,不若先与王知府知会一声,也好捏合彼我两方,省得浪费人力物力。”

赵云安点点头,却是又冲谭纵挥手道:“此事我已然有了安排。倒是那几位公子那边,你不若先放回去吧,这口气出了也就是了,却没必要在这会儿节外生枝。此时还是一力抗洪的好。”

“我知晓了。”谭纵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

正如赵云安说的,当谭纵见过王动这几位在监牢里坐困囚笼的衰败样子后,心里头的邪火便已然去了许多。还将人摁在那,不过也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会儿既然赵云安发了话,他自然不会乱来。

只不过,谭纵心里头却是又多了些“废物利用”的想法。

见赵云安没事了,谭纵便下得胡床道“如此我便回去了。”

赵云安却是没什么反应。

谭纵也不以为杵,径直出了房门。只是他方一出门,便见着两只春燕打从眼前飞过,那黑色的羽翼在那一瞬间似乎划破了天空,带过了一抹亮光。

“轰隆!”随着一声震天的巨响,酝酿了一天的乌云顿时如同藏了只打算肆虐凡间的恶龙,开始剧烈地翻滚起来。

第九十章 敲竹杠

“这是……?”谭纵抬头辨认了下方向,发觉适才打雷的方向赫然是南方苏杭方向,心里面顿时就是一紧。正如先前两人所说的那般,有王仁在,南京府这边他倒不怎么担心——除开敌对立场外谭纵的确也挺信服王仁,可苏杭二州却是让他不得不提心吊胆。

即便是后世那会儿,对于这水利防洪一事,也是自九八年抗洪后才引起了普遍重视。在此之前,除了部分有先见之明亦或者是本着良心做实事的地域领导外,又有哪个地方在之前重视过了,即便是上头每年三令五申也是不在意这些的——该挪用的照样挪用,所谓的支持地方建设嘛。

结果等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一来,这些领导自然没多大危险,便是家庭财产也没什么损失,只苦了当地的百姓,还牺牲了无数的人民子弟兵。

作为体制内的人员,特别是家有长辈在高层的二代,谭纵在后世了解的当年的抗洪“真相”远比普通民众了解的多。最为典型的一个事例,就是某地领导为了避免责任,有意识地在向上级汇报情况时缩略险情。结果有一支支援部队(连级部队)在赶赴其地途中,竟是被决堤后汹涌而来的洪水连车带人全数卷走,并且无一人生还。

这位领导自然逃不了一个死字,但是即便他死了又如何换得回那些人民子弟兵的性命!

所以,对于苏杭二州的知府,谭纵根本不敢报以多少希望。此时,唯一能指望的,便是监察府情报中提到的那位展姓幕僚——情报中却是提过他正协助两地官员加固河堤。

“好大的雷声,只怕这雨会超出我等想象,只是不知道那边究竟下了雨没有。”赵云安也是从房里跑了出来,神色凝重的看着天上翻滚的乌云。

这云已然“平静”了一天,甚至给人以永远不会再动的错觉,谁想到了这会儿竟然翻卷如惊涛拍浪,煞是骇人。

“只怕这雨已然是下下来了。”谭纵看着远处灰蒙蒙的一片,心忧道。

拜没有现代工业所赐,由于没有空气污染,所以这大顺朝的可见度比后世要高的多。仅以目视而言,谭纵甚至能看到几百米远的地方。

“这个且不说了,你先去大牢将人放出来,我这就去与王知府商讨一番抗洪事宜。”赵云安说完就要走。

“慢着。”谭纵却是拉住他道:“看这天气,只怕这雨随时都会下来,王爷还是待上雨具再走不迟。”说罢,便转身从房中取出挂在墙角的蓑衣给赵云安拿着。因为早已经预料过会有大雨,这物事赵云安却是早已然命人在各房中备好了,保证一人一具。

赵云安异样地看了谭纵一眼,随即便点点头,率先走出院子。那些随员以及护卫,立即便从其他几间厢房中鱼贯而出,紧跟着去了。

见赵云安走远,谭纵正欲走人,却不料被人唤住。

“谭大人,请留步。”

谭纵回过头去,见来人一身便服,但行为举止却也算有度,走路时自有一股摄人风采,便暗自惊异。

以谭纵所知,这钦差团里只有户部工部人员,除了韦德来与成告翁这两位四品主官外,其余多是随员,大多不过是些六七品的散官,换在后世的官方说法那就叫干事,客气点的叫科员;民间则多称呼为某某下手,档次低点的则直接叫跑腿的。

而眼前这人,年纪不大,但已然有如此仪容,以谭纵所想定然不会是普通人物。心里头虽知道然没有什么结交的念头,但却也不想与这等人物交恶,说不得就停下步子行礼道:“不知这位大人唤住谭某何事?”

那人走近谭纵,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面上却是保持着矜持地笑容,显然这笑容不过是敷衍态度,只怕心里却是对谭纵不以为然的。

谭纵心里自然不甚舒服,只是见这人不说话,却也不好拔腿就走,说不得便值得凝眉以对,也露出一副不爽的意思。

“在下交州李慕白。”那人淡淡说了一句,却是又住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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