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往前迈了一步,柔软无骨的双手抱住他的大腿,笨拙地解释着:“明慈,饲养,兰兰,我是,兰兰。”
它张嘴的时候,明慈清楚地看见,它口腔里没有舌头和牙齿,全是蠕动的细软红须。
“喜欢,我,明慈,饲养,我。”
伴随尖细诡异的童音,细软浓密的红须探出口腔,蠢蠢欲动地舔舐着他的腿肉。
这一秒,明慈的呼吸都停滞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尖叫。
不要碰我……滚开滚开滚开!
“变、回、去。”明慈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虚软无力得几乎听不清,“不准模仿人类的模样,不准这样碰我。”
话说一半,他吸了口气,指甲用力掐住手心,强压着惊恐抗拒的情绪:“现在,回到我的身体里。这样、这样我才会饲养你。”
其实压根没有好多少。
怪物用可怖的形貌碰触他、舔舐他,还是缩成看似无害的红痣蛰伏在皮肤上,本质都是一样的,令他难以忍受,提心吊胆。
但非要选的话,他选择后者,至少心理冲击没有那么大。
“明慈,饲养,喜欢。”
它念念叨叨地说着,变回一滩温热滑腻的黏液,从明慈的裤腿里钻了进去,顺着冰凉颤栗的皮肤往上流淌,回到胸膛,缩成一颗殷红灼目的小痣。
明慈虚脱地滑坐在地板上,双手捂住脸,牙齿咬住唇瓣。
静默许久之后,他慢慢地爬起身,表情是极度压抑过的平静。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崩溃,不能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生活的齿轮照常运转,今天还有事要做,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摔坏了,他要拿出去维修。
中午十二点,明慈把收据折好放进背包里,走出电子维修店大门。
电脑原来的屏幕修不了,只能直接换新屏幕,店主收了钱,让他过两天来取。
回家的路上,地铁中途停靠会展中心站,车门一开涌进来很多人,明慈被挤到车厢角落里,几乎没法动弹。
虽然开着空调,但这节车厢冷气不足,人一多,温度逐渐升了上来。
站在明慈旁边的乘客喷了很浓的香水,弥漫在闷热的空气里,令他有种喘不过来气的窒息感。
明慈的脑子越转越慢,视线越来越模糊,不知道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视野陷入一片黑暗,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喂!喂喂!你怎么了?”
“这边有人晕倒了……快叫乘管员!”
“怎么回事啊?是低血糖吧?先给他吃颗糖……”
外界纷杂的声音仿佛隔着深水传来,模模糊糊听不分明。意识朦胧间,明慈只感觉自己的嘴唇被捏开,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挤进唇内。
“我的,喂食,明慈……吃,我的……”
只有它的声音无比清晰,仿佛直抵大脑深处。
明慈有种莫名的心慌感,仓惶无力地挣扎起来,苍白的手掌往空中抓去。
你要给我吃什么东西?
不要,我不要……
在他模糊的视野里,一片浓重的红色笼罩过来,于是他伸出的手像折断的花枝骤然垂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块柔软的东西在口中融化,馥郁而独特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睁大眼睛,唇瓣轻轻动了动:“不……”
“你说什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变清,明慈听见有人在耳边大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