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牵着手悠间的绕着这座散发朦胧诗意又细緻华丽的城市,终于迎来了决赛当天。
当天早上郑理独自在后台做他的总司令,确定每个模特儿的妆容跟服装,没有错误、没有失败,要求完美。
舞台昨晚佈置好了,是个u字型的长廊,模特儿从左边洞口出去,右边回来,出去后右手边是整面白色的墙壁,右手边则能十分近距离观看作品的观眾席,这种观眾席的好处可以跟作品近距离接触,观眾能看见经过眼前的每套作品是何等细腻,更能感受到模特儿从眼前经过时带来的氛围。
但,这也是一个大考验。
郑理事前并不知道场地会是这样的设计,实际见了那久违的紧张又漫上心头,他紧张的深呼吸,一遍遍的检查自己衣桿上的衣服是否有需要调整或错置。
这是他新歷程的人生里程碑,在经过现实的洗礼,经过感情、经过背叛、抄袭、暴力、死亡一连串的打击与扶持,从理想的云端一下子重重的摔在泥巴上,全部都将在今天下午展现出来。
那从他心里萃取出的色彩深浅渲染成布,这些各代表了一个情感与经歷,一好一坏的去做对比,把十二套分成六个小系列,两两一组,将自己赤裸裸的却又朦胧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因为每组要求的发妆不同,主办单位请了四组模特儿轮流上台,设计师加上工作人员、模特儿,和眾多衣桿,后台陷入一片混乱。郑理的出场次序在中间是第八组,他看着先出场的几组着装整备,安静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郑理真觉得自己处在一个特别幸福的环境里,眼前的纷乱杂沓都像慢动作,如涓涓细水淌进他的心里不停地滋润他。
他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跌得惨而退缩放弃,这些……无论再看几次郑理都深深着迷,若是放弃了他真不敢想像往后的人生会是如何,惋惜遗憾?悔不当初?
算了,这都不是他现在会知道的事情。
很快的场控进来宣告时间,所有人的动作顿时加快,很快的第一组将出场。
郑理待命等候,他知道很快会轮到他,严栩会在外面看着他的作品,看着他走出去跟模特儿一块谢幕领奖,这都是一种预感。
快得好像眨了几下眼的时间,郑理跟着着装师一起帮他的模特儿换衣服,看她们脸上的彩妆被抹去又上新色,像魔法般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物,他站在出口在每个模特儿出去前快速地检视调整,一直到最后一个出去了才能抬头看台前摄影的萤幕。
他的这个系列叫〈云泥之差〉,每一套的布料都是订做,擷取布料的重点完成,渲染的边缘都刻意用泥巴的污色去分别突显上头也做绞染的红、橙、绿、蓝、靛、紫,把六匹布变成外套、洋装、披肩、围巾、裤子、衬衫,变成单品上粗旷、甜美、典雅、温柔的细节,或飘逸或硬挺,都是服装也都是他的爱。
直到最后一套消失在萤幕上,郑理红了眼眶,他激动的双手握拳,但没有时间让他细细品尝回味,那要等到确定获奖,确定他站在这里的意义被落实肯定。他把模特儿换下的衣服再掛回去,然后看着后面的参赛者走完时露出骄傲、担忧、紧张的样貌。
一百八十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走完了。最后的评分方式是由现场观眾投票,再加上专业人士先前的分数总合平均,这段时间对眾人而言是煎熬的。
他们谁也不知谁会得奖,骄傲变成舛然不安,只要一个小时,成绩就会公布,这段时间彩妆师还忙着,四十八位模特儿每组三个重新穿画,就为了等会的领奖谢幕。
当场控再度出现在后台,喧闹的声音一下全没了,一双双眼睛像野狼看见肉一样紧盯着他,身经百战的场控完全不觉得自己是那块肉,反而一脸沉着的听着耳机里的声音,他喊:「第四组,第四名,上台。」在这为了方便所有组别都用数字代称。
郑理紧张的松了口气,这是一种很复杂微妙的情绪,他几乎没办法冷静,紧绷着等待下一个呼叫。
几分鐘后场控又喊:「第十二组,第三名,上台。」
又少了一个名额,郑理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跟着眾人的叹息疯狂起伏。
两个,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但其实能打败眾多敌手站上这个舞台本身就是殊荣了,只这一刻没人会这样想,他们专注的听着场控再喊:「第六组,第二名,上台。」
差了两组,郑理觉得心脏真的快要跳出胸腔,设计师都对自己作品有极大自信,郑理也不例外,但此刻还是受了气氛影响而有所质疑。
真的会是最好吗?真的传达给每个人他所想的含意了吗?人们真的会喜欢吗?
他怀疑,又拉扯着思绪重复坚定自己的信念。
--我已经竭尽所能的完成了,在我心里、生命里,此刻的这套作品就是最好的。
然而当他听见第一名时还是诧异的难以置信。
「第八组,第一名,上台。」他的模特儿推了他一把,笑着挽着他的手一起走上台。
穿过布帘后台上的白光照得郑理瞇起了眼,几个眨眼他适应了,踩上台的脚步跟心一起踏实,他右手搂着他的梦,前方是他的爱与恨,他们走完一趟在即将进后台前郑理在人群里看见严栩朝他竖起拇指,他情不自禁地朝他拋了一枚飞吻后下台。
这大概是郑理这辈子做过最浪漫的事蹟了。
那夜他领了奖,跟严栩找了间酒吧续摊,回房间疯狂的做爱。
回国前他在那个浪漫庄严华丽而对称的国家问严栩:「要不要跟我一起做梦?」
严栩回了记热吻给他,在他耳畔边低喃:「你就是我的梦。」
终わり。
(硬烙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