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转身对着紧闭的门行了一个礼,明知不会有回应,还是道:“师父,徒儿下山了。”
她行完礼后,鸾语又交给她一块玉牌,“这是瑶光洞的令牌,仙君说,你出发前拿着这牌子去领一个人,她和你一同上路。”
虞婳颔首,谢过鸾语后便离开了。
知晓门外的人离去,屋内闭目念清心决的人缓缓睁开了眼,他那不输给女子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呵出的气息凝结成水雾在眼前蒙上一片朦胧。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活了千年的仙人看过了人间无数的悲欢离合,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早已看透了世间百态,犹如波澜不惊的磐石不可动摇,而此刻却不知为何心境会颤抖得如此厉害,以至于生怕同她多说两句话,就会生出悔念,要将她留下来。
他低低呵出一口气,启唇间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可。”
这是对自己的告诫。
瑶光洞前,虞婳拿玉牌在门前等候,她望着瑶光洞旁的石刻大字有些不解。
世间有善必有恶,有名门正派自然就有旁门左道,五大宗门各设有关押被抓的邪修之所,清云门内,瑶光洞就是这关押之所。
里面关押的既然都是邪修,为什么师父会让她和一个邪修同行呢?
来不及多想,守门弟子已经领着一人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头发用素簪简单挽起来,但并不牢靠,于是有两率发丝随意的垂在肩头。
是个姑娘。
虞婳首先想到。
待她走进了,她才认出,这人正是那日从雪峰山带回去之人。
她一张清秀的脸上没有什么神采,来到虞婳面前,也只是淡淡抬眸扫了她一眼,黝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但虞婳觉得她仿佛有怒,有悲,却没有狠。
此刻她瞧上去浑身没有束缚,但虞婳知道她脚上正缠着旁人看不见的锁链,而锁链的控制权,在她的手上。
看见她的一瞬,虞婳也明白过来皓桑的用意。
此番皓桑交给她的任务,是前几日看见宁城附近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邪气在上空盘旋,据观星阁的弟子说疑似和蝮蛇门有关。
本来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落不到她一个才入门不久的弟子头上的,但皓桑却说此事隐蔽,不可打草惊蛇,是新面孔才正好合适。
话里话外都是这件任务非她不可,虞婳也就应下了。
而眼前的人就是蝮蛇门的人,行事会方便很多。
“我名虞婳。”虞婳尽量将自己的态度放得柔和,不想和这位即将一起同行的人把关系搞得太僵,即便她并不想和蝮蛇门的人有多少接触。
女子显然不太领情,瞧也没瞧虞婳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澜枝。”随即径直从虞婳身边绕了过去往前走去。
她冰冷的态度让虞婳一口气卡在胸口发不出来,虞婳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提起了嘴角,在心里对自己说:刚从牢里面出来的人脾气不好,可以理解,理解理解个屁!她以为自己愿意和她同行吗?!
虞婳转身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和她拉开了距离,虽是一同往山下去,却完全看不出是两个同行的人。
还记着和玉尘的约定,虞婳出来后直奔雪原而去,根本没管身后的人澜枝,因为她身上有锁链,所以只能跟着她走。
澜枝也只是沉默的跟着她走着,眼眸半垂的看着地上,抿着唇一言不发,直到雪原的风吹到她脸上,她才缓缓抬头,颤抖的眼眸里有了几分神采,她跟在虞婳后面,却回头看向了风雪谷,他倒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