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歌只是摇头,她感觉自己更是不配为一个修士,不配被掌门和各位老师这般教导。看得出她的为难,那男人说道:“人总是要死的。没事的,我见到晏琉璃来,就知道自己活不了。这多活的每一秒钟都是我赚到的,你还有家世,有家人,有要做的事,我已经没什么家人在世上了,在琉璃宫活着也没什么朋友,死了也不可惜。你活着,什么都还能改变,我烂命一条,根本配不上这么长的命。”
殷玄歌本来还犹豫,听了这人近乎自暴自弃的话,大声反驳道:“人和人的命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人就是该死的,什么人就是该活的,你这不是烂命一条,你活下去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没有比你高贵在哪,你不要再这样说自己了。”
语罢她怕这男人擅自决定什么东西,立刻对着晏琉璃喊道:“你说的,那你要兑现承诺!你杀了我,让他走,以后也不要再追杀他,你要说到做到!”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殷玄歌就浑身召唤出火焰,要是雎寄风看到了这一切,一定会狠狠地揍衡离一顿,他没事干都教了这帮小孩什么东西,一个一个的都变得这么极端。这个掌门弟子衡离他做的还真是失败。
晏琉璃也大吃一惊,说真的,殷玄歌死了她怎么和重云派交代?她不想杀殷玄歌,刚才的话也是不过是想羞辱她,她是殷家的人,是商人之子,应该是利益至上的,她应该趋利避害,这是人的本能,更是商人的本能啊,谁知道她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去死?其实晏琉璃想的不错,殷玄歌本来不是多关心别人的主,甚至在和秦书雪的交往过程中都是冷漠的,即便是和众人一起吃饭聚餐,也没有熟悉起来。只是后来门派大比,重云派实在是太团结了,司徒夏嫣也太奋不顾身了,她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再加上殷玄清一直在家里念叨秦书雪的好,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变化。
殷玄歌被火烧得极痛,她才知道原来衡离是这么痛苦,这种滋味极其难受。被火烧的滋味就像自己要被生生劈开一般,都能闻到自己的肉味。殷玄歌没有衡离那么坚强,她早就晕了过去,权以为自己是死了。
她晕了,可是男人没晕,晏琉璃也没晕。晏琉璃本来就想留住殷玄歌的命,这个男人倒是在她看来很该死,因此使出法术把殷玄歌的火焰迅速浇灭了,倒是狠狠地看了一眼男人道:“既然要有一个人活,那就有一个人死才对。”
可怜殷玄歌始终都没有保护谁,晏琉璃就这样直接把男人抓在手中捏死了。鲜血溅的到处都是,染红了藤蔓,像血做的一般。
她愤怒地把男人被压碎的尸体扔到地上,带着一众弟子撤退了。这间屋子里没有秘方,不如说,每间屋子里都没有秘方,因为这是琉璃宫最有效的毁尸灭迹的手段,它被研发出来就不是为了让人有应对之法,而是让人死无葬身之地。晏琉璃只能祈祷有一天这毒药的瓶子不会被她自己亲手打翻,因为如果撒到自己身上,自己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因此最重要的不是解药,而是毒药的秘方。
殷玄歌和司徒夏嫣被丢在一起,晏琉璃念在她们二人的身份,没有给她们牢狱坐,司徒夏嫣一见殷玄歌浑身是血的样子,对晏琉璃道:“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意思?为什么伤她到这个地步?”
晏琉璃心说你有毛病是吗,来我琉璃宫挑事我打死你都该的,来之前没想过会被抓吗?受点小伤就激动成这样,重云派的弟子是远近闻名的没脑子么?她懒得和司徒夏嫣多掰扯,冷脸道:“一会儿给她治,你急什么?你急有什么用,还不是贸贸然闯进来被抓住,过两天你掌门来了你好好想想怎么交代吧。”
说罢她一甩身就走了。司徒夏嫣也不懂治疗,更何况她的伤只比殷玄歌重不比殷玄歌轻,她闯进去时立刻就被认了出来,琉璃宫的一众好手追着她打,一点情面都不讲,照着她的命门就动手。好在她修为高,能力强,硬是躲过了几个致命的法术,可自此她也知道,自己怕是真的会被这些人杀掉。或许等不到华如冬掌门来,她就会死了。最重要的是,华如冬是一个很会为重云派的将来做打算的人,他会不会像雎寄风那样护着自己,司徒夏嫣真的不知道。她死也是应该的,只是她不想死在门派的勾心斗角之中,她愿意死在降妖的路上。
因此她趁着众人放松警惕,摸出自己最后的法器,这东西送信比信鸽快些,往司徒家发了一封急信。司徒家离这边近一些,往返的时间也短些,她爹能带人立刻护住她就行,一定要赶在重云派来之前,因为可能重云派来的前几天系统,她小命就保不住了。
现在她只能拼命地握住殷玄歌的手,试图让她身子暖一点。这屋子是间冰室,可以用来练习升级水系法术,不过这种时候长久地待在这里,反而起到的是一个冻伤心肺的作用。对殷玄歌来说可能是好事,她的伤口可以就此冻住不再流血,可是对于已经在这冰室里待了几个时辰的司徒夏嫣而言,实在是难以抵挡。
她想了想,把殷玄歌身上的箭头拔出来,让冰室治疗她的伤口。这箭头上竟还有倒刺,幸好殷玄歌已经昏迷,感受不到这种疼痛。司徒夏嫣抱着她坐了一会儿,晏琉璃的承诺果然不假,有一个医师带着药箱进来了。
他给殷玄歌处理了一下伤口,当然以这个技术,不使用医术的话,殷玄歌身上那些烧烂的皮是好不了的,可是晏琉璃怎么会白白浪费医师的命,殷玄歌只要不死就行。而司徒夏嫣更是自生自灭的态度,那医师瞧都没瞧她一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