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就是不说话,几次都说自己是想自杀。再问下去倒显得雎寄风像是在逼供了。他只好换个方向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弟子听着温声软语,反而更加惶恐,两腿一软又跪下来,颤抖着说:“回雎掌门,我叫谢鸿远。”
嚯,这么一个小东西,竟然还有这么大气的名字,看来爹娘给他寄予了不少厚望。也是,谁还不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呢?
“你先起来,别跪着。那你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怎么会想自杀?”雎寄风可受不起他这一跪,到时候再给自己也安个欺负人的罪名,这不太好笑了。
谢鸿远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一个劲地磕着头,发出了砰砰的声音,头都流血了,但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雎寄风简直无语,都到这地步了,肯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把柄在晏琉璃手里呗。他看了一眼晏琉璃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倒想通了,这人无论怎么处理,都不能动用武力。
于是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亲手去扶谢鸿远,给他擦了擦流到脸上的血迹,皱着眉正气凛然道:“我堂堂重云派掌门,向来是想护着谁就护着谁,我瞧你也不像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就算做出这种事情也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若是说出来,我一定帮你解决问题,挽回名声。”
谢鸿远还没有动作,晏琉璃开始急了,反正雎寄风本来就要保护司徒夏嫣,再多保护一个谢鸿远也不费事,主要是如果在大庭广众面前知道了她晏琉璃做的事情,这琉璃宫岂不是要被千夫所指了?
慧远大师见晏琉璃又不淡定了,悄无声息地做了个让她退后的动作,也跟到谢鸿远面前说:“是啊,小伙子,真有难处我们大家帮你解决,你身为琉璃宫的人,动不动就自杀,这也有辱琉璃宫名声啊。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琉璃宫想一想。你是修炼上不顺利吗?”
谢鸿远本来还在犹豫,听到慧远大师这么说,立刻感到绝望,他们都要他闭上嘴,一个比一个着急,既然这样他遂了他们的愿就是了:“对,我修为一直上不去,我见到师兄师姐,常常觉得我不如别人,我是世界上最没用的废物,我希望自己能去死,可能下辈子就不用这么废物了。”
谢鸿远还是头一次说这么多话,他艰难地说着,还不时停下来哽咽一声,本来琉璃宫的弟子天生就有一种艺术的气质,他在这里默默垂泪,一边放着陶埙,让人看着更有一种心碎的感觉。
雎寄风十分不认同慧远大师的话:“你自己过得好就行了,管别人干什么?你们门派这么多优秀的弟子,这么多会办事的人,你还怕自己一个小角色不能悄无声息地死?你活着又不是为了别人,而且你这个装得有点不像啊,但凡说个别的理由呢?”
谢鸿远见雎寄风真的是打定主意要跟他死磕下去了,看着晏琉璃越发阴沉的脸色,他再也不能忍受,向前爬了几步抱住雎寄风的腿,又开始边磕头边哭求:“真的是这样,我真的不想活了,雎掌门求你给我个机会吧,我死了对大家都好,我真的求你了。”
“雎掌门,虽然我们不赞成弟子自杀,但是他看上去情况很不好,还是不要再继续为难他了吧。你这样只会更刺激到他的。”慧远大师不紧不慢地瞅准空子开口,“况且这是别人的门派,怎么处理就不用你我操心了。”
这小子嘴实在太严了,雎寄风又不可能审讯他,这样搞得他里外不是人的。而且为了安抚他重点问题一个没问到,亏得很厉害。
雎寄风知道这人走了就肯定再也不能知道真相了,可他真的是没辙,总不能让他的舌头自己说出话来吧。
自打来了琉璃宫就一件事都没办成,他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想着不然今晚就卸任得了。
正当他放弃的时候,秦书雪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对着谢鸿远的后背道:“你这样谁都保护不了的。你活着受人指使,你凭什么以为你死了就可以让他们放过你在意的人?”
听见这话,谢鸿远终于诧异地转过头,看见秦书雪叉着腰站在那,一瞬间有点恍惚。显然他有些动摇了,但是很快又转回去,他还不傻,重云派自身难保,如果换一个门派他还相信一点,重云派就算了。
秦书雪知道这个人坚定得很,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动的,凑到他耳边道:“可是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在干什么吗?你不想亲眼看一看那个人向你做出了承诺,又是怎样毁约的吗?”
谢鸿远身子颤抖起来,但还是没说话。
秦书雪知道不能指望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铃铛放在他耳边。
很快那边就传来了声音:
“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放我出去,谢鸿远呢?我要去找他!”
“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听命令办事,在这你就偷着乐吧,没有人打你们两个,还有免费的饭吃,干嘛这么激动呢?”
“还是说你还想过以前那种生活?也不是不行,今天开门派大比,我们有的是时间,不然就来陪你玩玩。”
谢鸿远显然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这个传音的法器,很快就明白过来,朝里面焦急地叫道:“知意,知意你在哪?”
那边立刻传来骚动的声音:“谁?谁进来了?”
“你是什么人,重云派的不去比赛来这里干什么?”
“谢鸿远呢?你是不是知道谢鸿远在哪里?快点救我出去,我要去找他!”
“知意!”谢鸿远又叫了一声,已经开始有哭腔了,“她在哪里?这是在干嘛?”
秦书雪慢条斯理地把铃铛拿远了一点,反正那边嬴雍看着她不担心,对谢鸿远笑道:“你听到了他们怎么对谢知意的,你还要为这样的人保守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