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听到最后,脸色惨白,身子摇晃,若不是欧阳元青起身将她扶住,她已经摔倒在地。
可她还要强装镇定,指着柳曼槐,“大胆妖女,竟敢在金銮殿上胡言乱语,欧阳英睿怎么可能是先帝的儿子?”
欧阳元青、欧阳元凯和欧阳元朗全都震惊地看着柳曼槐和南风墨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欧阳元凯的呼吸更是不由一重,如果,这遗诏是真的,那父皇的皇位岂不是窃取而来?那自己……他不敢想。
一殿的朝臣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就连孟良骏和孟锦修父子也没猜到这遗诏上竟是这样的内容。
欧阳英睿竟是先帝之子?先帝当初竟然是将帝位传给欧阳英睿?这可能是真的么?如果是真的,欧阳离辰算什么?皇太后如何可能不知情?这遗诏为何到了逸王爷手中,却一直没有公布于世?
“民女有没有说谎,右相可以作证。民女所背,与遗诏只字不差。若是太后娘娘要说这遗诏系民女伪造,那么民女斗胆,恳请太子殿下上前来甄别真伪。据民女所知,太子殿下诞于开元十二年,深得先帝宠爱。先帝在世时,也时常带在身边亲自教习,想必太子殿下能准确地判断出这遗诏的真伪。”
面对色荏内厉的皇太后,柳曼槐清浅一笑,随即看向颤抖着双手合上遗诏的南风墨玉,又抬眼看看上方的欧阳元青,一眼的清明。
“青儿,别听她胡说八道……”皇太后一把拽住欧阳元青,唯恐他会前去看那遗诏。
“皇祖母,就算是为了父皇,青儿也应当一看。”欧阳元青拍拍皇太后的手,缓步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柳曼槐迎着他的眼光,不躲不避,神色淡淡。
反倒是那南风墨玉,表情晦涩难明。也是,他跟随逸王这么多年,又是两朝老臣,居然不知道先帝曾立下遗诏,更不知道欧阳英睿的身世竟是如此。一想到逸王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想到皇太后对逸王府的所作所为,他真的是感慨万千。
欧阳元青走到柳曼槐和南风墨玉身边,南风墨玉恭恭敬敬将那遗诏奉上。欧阳元青展开辨认,又细读了一番,脸色愈加凝重。
“太子皇兄,这遗诏……”欧阳元朗也走了过来,虽然他比欧阳元青小了几岁,可也见过皇祖父,先帝的字迹他也识得。如今看了这诏书,他便知道柳曼槐并未说谎。
“太子殿下,民女这里还有先帝留给逸王的一封密函,不如,请你一并甄别一下。”柳曼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密函,将其呈给欧阳元青。
当欧阳元青展开密函细读的时候,柳曼槐又当众背了起来。
“高逸:吾弟,前几日你带着遗诏出宫,便称病不起,修书予朕只称这一生都会将英睿当作自己的儿子,不愿将他的身世大白于天下,也不愿他与离辰失和。你说你宁愿辅佐离辰,助离辰治理天下,也不会让英睿继承朕的皇位。”
“朕无颜以对。这么多年来,每每看到英睿,想起他的母妃,想起朕做下的荒唐事,想起朕对你的亏欠,对这孩子的亏欠,朕便坐卧难安。朕的良心有愧,愧对你,愧对英睿,更愧对那个朕爱了一生的女人。”
“这么多年来,你顾念兄弟情分,明知真相,却隐忍不发,将英睿视如己出,疼爱有加,朕心有戚戚焉。若有来生,朕希望再与你做兄弟,朕再不会做出失德之事,再不会伤你的心。”
“遗诏是否公开,英睿是否继承皇位,朕都遂你的意。倘若你执意不肯让英睿继承大统,那便尽你所能护他一世安好。朕为逸王府留下一道免死金牌,倘若日后,朕的皇后或是离辰为难你们,逸王府可凭此免去一死。若是朕的皇后或离辰加害英睿,你务必告知英睿实情,并将朕的遗诏交给他,要离辰让位于英睿。切记切记!兄长高俊”
柳曼槐背完密函,金銮殿内早已是鸦雀无声,只听得众人长短不一的呼愈发重了起来。
皇太后再也站不稳,浑身颤栗着坐了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先帝曾给逸王留下这样的密函,更想不到先帝早已洞悉一切,知道在他死后,自己定会想方设法拔掉逸王府,除掉欧阳英睿,故而竟决绝地下旨,欧阳英睿只要受到迫害,便可凭遗诏夺回原本属于他的帝位。
欧阳元凯早已走到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一旁,与他们一起看着欧阳元青手中的密函,此时,兄弟三人脸上都已失去了血色。
这些年来,父皇和皇叔的貌合神离,皇祖母对逸王府的暗中打压,他们岂会不知?可他们想不到的是,原来这其中竟有这样的惊天秘密。
那日欧阳英睿行刺一事,细细想来也是诸多疑点,可是,作为皇子,作为早已与欧阳英睿心生罅隙的皇侄,他们除了沉默还能如何?
可他们想不到,他们的皇祖父不但偏心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早就有所准备,似乎早已料到今日会发生的一切。看来,皇祖父并不信任皇祖母。
朝臣们此时全都乱了。虽然柳曼槐只是背诵了那遗诏和密函的内容,没有再多说什么,可他们一个个都人精似的,又岂会不懂她的意思?她这分明就是在暗讽皇太后和皇上陷害睿王爷,为了皇位想置睿王爷于死地,而她请出这遗诏和密函,目的显然很简单。
偏偏那三位皇子看了遗诏和密函都不吭声,这便向朝臣们传达了一个信息,这东西十之八九是真的。
若是真的,这离国的天下是不是要翻过来?
一时间,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原本安静的群臣开始悄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