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能躲去哪儿?
御魔阵在此,鉴心门人包围四周,整个锦州城内,无人不想除魔卫道,这座城里,处处都是杀机。
我没动,墨青也没动。他转开了目光,扬起下颚,望着天上高悬的长剑,丝毫不惧它的威力,背脊挺得笔直,挡在我的身前,望着此时的背影,我不禁又想到了那日,剑冢之中,我亦是在这般绝境之中,重伤孱弱,坐卧于地,他便挡在我的身前。
我心头一笑,只觉命运那般巧合。
可到底是与当初不一样了。
墨青手执万钧剑,立于面前,手掌在剑刃上一抹,锋利的刃口立即划破他的掌心,鲜血染上万钧剑剑身,宛似受了洗礼一般,剑刃之上缠绕出了藤蔓一般浓厚的黑气,他一身气场炸开,狂风四起,拉扯着他的发丝与衣袍,将鲛纱的黑袍扯得烈烈作响。
而此时在我与沈千锦身上,也慢慢浮现出一层单薄的黑气,隔绝了逐渐变得刮骨的大风‐‐是墨青在保护我与她。
他将我的话记着,要救沈千锦。
狂风烈烈,万钧剑陡然向地而入,剑尖没入大地之中,剑刃之上,墨青的血尽是被万钧剑吸收了一般,尽数不见,只余黑色藤蔓愈演愈烈,纠缠旋转,自地面卷出了一条巨龙,呼啸着盘旋在墨青周身,巨龙越转越快,黑色的魔气与天空之中的金光相互抗衡,挤压。
四周的空气仿似越变越重。
黑龙向上,与金光撞在一起,最终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空中,而墨青周身缠绕起来的飓风却并没有停止,反而像是进入了另一个层级一样,周遭的风倏尔一震,&ldo;啵&rdo;的一声,就如同水滴入湖,波làng震dàng开去。
可没过多久,这震颤波动再次激dàng而出,并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从一开始雨滴之声变作敲石之声,最后变为击鼓之声,声声低沉,震撼耳膜,将心底的弦都敲得紧了起来。
然而,却并不止声音如此,随着震颤的声音愈发浑厚,长风震慑而出的波动便愈发激烈,一声声,一层层,天地之间是有万千压力从墨青手中的万钧剑排山倒海一般推开。
一则催糙木,再则催楼阁,而后震dàng大地,撼动地上御魔阵根基,摇晃整个锦州城的御魔阵,使金光颤动,地震山崩。
这彻天动地的震颤一如当初剑冢之中,万钧剑再临人世之时所发出的怒吼一般。
魔王王剑,在魔王遗子手中,更甚当日之威。
周围的鉴心门人与那柳巍早不知被这空中的巨大力量席卷去了何方,整个锦州城如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地动山摇,所有房屋尽数被夷为平地。
墨青这是……想直接从锦州城里,震碎御魔阵!
这光是想,就已经是个突破天际的想法了,而他居然当真这样做了,甚至……还有一点快要做成了的苗头!
而尽管御魔阵被撼动,天空之上,那金光巨剑依旧耀目悬立,甚至光芒更甚于刚才,是墨青的魔气更进一步的刺激到了阵法。
忽然之间!长剑落下,狠狠砸向墨青,我手握六合剑,yu站起身来,帮他扛上一扛,然而却并没有让我动作。
只听&ldo;咚&rdo;的一声,似庙里撞出来的晨钟清音,金光巨剑的剑尖,堪堪停在墨青头上五丈远的地方,与墨青周身席卷而上的黑气相撞。
撞击的力量形成一道气làng,在半空中横扫整个锦州城,撞上锦州城周边动dàng的金光,发出一声巨大的嗡鸣。
金光巨剑暂时与墨青之间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可即便隔着那么这般远的距离,那灼目的仙气依旧能刺痛我的皮肤。
我眯起了眼睛,虚眼望着天空,但见方才消失的那条魔气凝成的黑龙又再次出现,缠绕着金色巨剑,像是在与巨剑角力一般,纠缠对抗,拉着巨剑往空中退去。
墨青持着万钧剑站在原地,眉目微垂,如一个隐藏了所有qg绪的帝王,不动声色的抵抗着这世间的所有敌意。
但也正是借着天上那过于qiáng烈的金光,我方察觉到他的后背之上,那鲛纱的袍子被晕染湿透,因为颜色太黑,所以根本看不出他的后背是被什么弄湿,可我知道,那是他不露声色的表面之下,深藏的透骨伤口。
不行……
若是墨青如今身体完好,或许撞碎这锦州城的御魔阵当真可以一试,而他重伤在身,做到这种程度已是他人根本不敢想象的了,再这样下去,对他身体负担过大,不能持久战。
得想个办法……
我正在琢磨,便在此时,我忽见在锦州城空中忽然飘来另外一道黑气,再定睛一看,那黑气竟是在锦州城的御魔阵金光之外!
是外面的人,外面有魔修也在试图破坏御魔阵!
是谁?这么快就知道了锦州城中发生争斗的消息?又是谁敢在这种胜负未分的时候敢cha手帮我与墨青?万戮门的人吗?不是,北山主被囚,顾晗光是个足不出户的,司马容更是不可能有这般修为力量,是东山主那个疯丫头?不……她只会用更粗bào的方式撞城门……
我没思考出合适人选,然而就在这时,御魔阵凝出的金光剑也感受到了来自城外的魔气攻击,巨剑登时分开,化作无数小剑,剑刃向外,与外面的魔气she杀而去。
墨青趁此机会一闭眉眼,将更多的力量灌入万钧剑中,大地崩裂,御魔阵剧烈晃动,可依旧没有破裂。
我一咬牙,心知不能再拖,我一手摁入肩头上的伤,就着肩上的血,染上大拇指,顺手在六合剑上一抹,施了个简单的血祭术,加持六合剑的威力,不管不顾的将芷嫣身体里所有力量都调动起来。聚集于六合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