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离地,身体腾空的那一秒,黎栀下意识地吸了口气,尽管他抱她抱得很稳,还是忍不住紧张地蜷缩起膝盖。
动作过于温柔和暧昧,他制造的假象险些也要骗过她。
卧室门被踢开,他抱着她进去,再用脚关上。偷窥的视线被隔绝在外,黎栀才稍微放松下来。
但他并没有放下她。
欧式装修、色泽明艳的卧室,和谢南忱这人很不搭,但似乎的确是他的卧室,他轻车熟路地抱着她往里走,放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修长手指还轻轻扯了扯她凌乱翘起的衣摆,蹲在她面前,又说了一句:“抱歉。”
黎栀心中大概明白了什么,关于谢南忱的态度,还有他深沉的心思。薛芳若对他们体贴热络之下,应该埋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她问:“是要演给你继母和弟弟看吗?”
他“嗯”了一声:“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回去。”
他还是蹲在她面前,让她俯视他,连带说话都更有底气:“谢先生,我想跟您谈一谈。”
“我也有话要跟你说。”谢南忱望着她道,“你先说吧。”
黎栀深觉不能再跟他耗下去了,一入豪门深似海,今天见了个薛芳若,已经令她大开眼界。而谢南忱这人,也似乎并不像传闻所说的那样,是个啃老的草包。
她找不到对付他的方法,所有的招似乎都对他没用,这个人有些深不可测,玩不过,那就摆到明面上来。
“谢先生,您要怎么样才同意解除婚约?”黎栀问他。
谢南忱似乎并不意外,回答也不假思索:“抱歉,我不可能解除婚约。”
黎栀噎住。
虽然已经被不近人情地拒绝过一次,但还是没想到他能这么不给情面,连一丝迂回都没有。
谢南忱用面前的水壶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坐到她旁边。
不用再假装亲密,两个人重新客气起来,他与她隔了半米距离:“如你所见,黎小姐,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黎栀捧着杯子,错愕地看过去。
男人勾起的唇泛着些自嘲:“我跟你一样身不由己,但不同的是,我知道结果,所以我提前接受,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挣扎上。”
黎栀看着他坦诚又无奈的脸,突然间明白了他的处境。
父亲去世,家里变成继母做主,产业也在弟弟手上。他没有自己赚钱的能力,要想过好日子,就必须得仰仗继母鼻息。
薛芳若长袖善舞,两面三刀,表面上对他温柔体贴,暗地里却想彻底掌控他。
只有谢南忱真的废了,再无翻身的可能,谢承泽才能高枕无忧地继承家产。
这就是选中她的理由。
谢南忱的妻子,必须只能是个花瓶。
黎栀觉得讽刺,又可笑:“谢先生,我的确跟您不同,但我没您那么身不由己。”
如果她真的豁出去,可以往死里闹,如果她说什么都不同意联姻,舅舅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她之所以愿意周旋,只是给舅舅,也给谢家面子,不想把局面闹得太僵。
“是吗?”谢南忱悠闲地弓着身,双手交叠摩挲着杯壁,慢条斯理地抿了口,“你舅舅是不是没告诉你,他的公司现在面临什么状况?”
黎栀一愣。
“你以为薛芳若是什么样的人?”谢南忱看过来,毫不掩饰嘲讽的意味,“到手的肥肉,她会放手吗?”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