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那时的畅谈,美好依然在眼前。
水婕儿进来,就见着在阳光中散发着儒雅气质的郡马,心中带着淡淡的甜蜜。
她和薛蟠成婚已经许久,就算前几年,郡马顾着夫妻之间的情分,并没有纳妾,可如今,长子也已经出生,薛蟠却是对她越发好了,更是从不曾提起此事,怎不让她心中感激和幸福。
她的姐姐,孝明郡主,虽然远嫁,可是消息却也是知道的,是郡主又如何,郡马还不是照样三妻四妾,夫妻之间,也只能算是相敬如宾罢了。想着姐姐的生活,又想起自己的,她无数次的感谢上苍,让她遇到了她的夫。
放好了茶,看着专心阅读的丈夫,悄悄地退了出去。
尊贵如她,却甘愿为他洗手作羹汤,甘愿为他亲历其为,端茶送水到书房,也是常常由她自己来完成,只一句心甘情愿。
出了房门,就见着周嬷嬷已经在门口伺候着,见着水婕儿出了来,忙上前扶着。
“嬷嬷,前次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可有眉目了。我身边的丫头也有大了的,若是她们有看上的,我做主指了就是了。若是还没有,我这个做主子的也定不会亏待了她们,定为她们寻个好人家,绝不会委屈了她们的。”
就让她自私一回,她只想和他白首到老,多一个也不行。
不是没有听说过外面隐约的传言,有说郡马痴情的,有说郡主厉害,郡马惧内的,但是既然郡马不在意,她又何必在意呢。如今,如今,只要能一时,哪怕只是短暂片刻,也允许她自私一回吧。
屋里的丫头都大了,难保有些不生出别的心思来,为了她们好,还是早早的寻个好去处,也算是全了她们和她主仆一场了。爱到浓时,原来会如此这般在意的。
起初不过是浓浓的仰慕,可是久久的相处,爱已经深入了骨髓,无药可救了。
“郡主放心,这些丫头也是嬷嬷我看着长大的,岂有害她们的道理。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嬷嬷这些还是懂的的。有件事却是要讨郡主的意思,我有个侄儿,今年近二十的人了,品貌都是端正的,只还没有娶媳妇。我那兄嫂如今也是着急,给他说了几个姑娘,可他竟都是不愿意,我看着舒雅这丫头是郡主屋里顶尖的,就想着给我侄儿讨了去,我看着两人最是相配的了。”
“哦,竟是如此,二十岁了,还没娶妻,不会是?”水婕儿疑惑的问道,毕竟在这个时代,二十岁的男子,恐怕连孩子都可以熟练的叫爹了吧。
说道这个侄子,周嬷嬷也是一叹:“不瞒郡主,我那侄儿,人是顶好的,极孝顺父母,又会做些小生意,养一家子是绝对不成问题,多少媒婆上门给姑娘提亲,可他就是看不上,说什么两个人过日子,最要紧的就是一个心,若是没有遇到让他的心定是要娶的女子,就算是天仙下凡他也不要。”
水婕儿点了点头,两人相处,只有心中有着对方,才可以过好日子。
“听你一说,果真是个好的。哪日你让我和舒雅瞧瞧,若是她没有意见,我倒是乐意促成此事。”
得了郡主的意思,周嬷嬷哪有不愿的,千恩万谢地笑了起来。
舒雅失一薛蟠,却又开启了属于她的人生,体会到了作为女子的幸福和快乐,可见一失一得之间,自有天定,这就是后话了。
舒雅终会得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而另一段幸福却也将悄悄来临。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春来早,这又是一个与往日一般的早晨,不算太过耀眼的阳光,带着属于早春泥土草木的气息,混合着大街上热腾腾的香气,四散而来。
彭俊自去年初冬来到了京城,这一等又是好几个月。幸好之前哥哥准备的院子并没有卖掉,才让他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沿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彭俊和随从慢慢地走着。这就是京城,多少人向往的繁荣之地,就是这个地方,成就了他的梦想,让他能够真正地为百姓做一点事情,不至于一生默默无味,永远消失在时间之中。
“爷,不早了,回吧。”
打断了彭俊的思路,才让他缓过神来。见着已经到了头顶的太阳,才淡淡地笑了起来。是了,这是京城,中午约了薛蟠一起吃酒,也差不多是时间了。
抬头看着陌生的巷子,摇了摇头,竟是不知不觉远离了热闹的街市,到了这里。好在还没有离内城太远,否则就真的要爽约了。
正打算往回走,却被隐约传来的琴声吸引了心神,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循着琴声而去,竟是不理会随从诧异的目光。
这是一个寂静的内巷,两边只有高高的墙,显示着这是一户住家。
停在墙外,静静地停着。虽然弹琴之人指法并不是十分熟练,但是那袅袅琴音之间,透出的浓浓愁绪和隐约的坚毅却是不容忽视的。瑕不掩瑜,果是如此。
听着听着,似乎触动了自己那根深藏的心悬,竟不由自主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那琴音透着微微的苦涩,淡淡的愁绪,随风而来,也吹进了彭俊的心中。
“探春妹妹,探春妹妹,又在弹琴了,好了,老太太正找你呢。”
“知道了,琏二嫂子。”一阵清丽的女声传来,似一阵清风,吹皱了一汪心湖。
琴声戛然而止,一切又归于寂静。
“探春,探春,探春始知花正开。”细细回味刚得到的名字,回想着那琴,那声音,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