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锋兢兢业业地扮黑脸:“少废话,快走。”
两人跟着舞女在曲折的走廊里穿行,傅秋锋默默记下路线,三人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厅门前,房门半敞,室内铺着地毯,墙边放着琴筝箜篌的乐器架子,像是练习舞乐的地方。
舞女率先进了门,大厅内还有两个姑娘,惊问道:“你眼睛怎么了,是哭了吗?”
“我……我路上摔了一跤,疼的。”舞女搪塞道,“你们怎么还没走,马上就要给主人献舞了。”
“这就走,你摔的严不严重,还能跳吗?”有姐妹关心道。
“没事,我可熟练啦。”舞女宽慰,随即站在了门边,想要挡上走廊里的容璲和傅秋锋。
两个姑娘依次离开,舞女长长松了口气,一回头,傅秋锋先松开扒着的走廊棚顶跳下来,容璲随即从转角处闪出,左右看看,进了大厅关门。
大厅再往后的卧房就是舞女们的住所,一张通铺和不少衣裳妆奁镜台,舞女引两人进来,打开衣柜,小心道:“这里都是洗过的衣服,你们想见到主人,可以扮做下一场准备的舞女,在外围观视,如果有机会也可以给主上斟茶倒酒。”
“嗯。”容璲点点头,随手拨了两下衣柜里叠的衣服。
傅秋锋犹豫了一瞬:“不能扮做小厮吗?”
“主人身边不用年轻力壮的小厮,只用柔弱女子。”舞女解释道。
“哼,他还真怕死。”傅秋锋嗤笑一声,随即发现容璲真的在认真挑选,骇然道,“陛……必要吗?您真的要装成丫鬟吗?这未免太……太有失身份,太失礼了。”
“不然呢?我在这等着?”容璲理所当然地反问,“乔装易容可是刺客的必备技艺,不是你这等读书人能明白的。”
傅秋锋不禁语塞,深感自己还不了解容璲的决心,感叹道:“原来您已经熟练了。”
容璲:“……”
容璲忍不住着重澄清道:“话虽如此,我其实根本没!穿!过!女子的衣服。”
“是,您没穿过,臣穿过,真的。”傅秋锋也上前去,从旁边的衣架上拿下件比较正常的水蓝襦裙,比了下自己的身高,沉吟道,“就这个吧。”
容璲还在挑挑拣拣,一偏头,傅秋锋已经麻利地脱下外衣收拾好带着的零碎物品,把襦裙套上,解开发带坐在了镜台前,认真敬业地对着镜子转了转脸。
容璲刚才还以为傅秋锋的穿过是敷衍,现在他相信了,一言难尽道:“莫非千峰乡哪个乡绅员外有这种癖好,你又喜得良机去兼任赚钱了?”
傅秋锋抽了个木梳开始分绺折腾自己的头发,许久不动手已经有点生疏,边编辫子边说道:“这可冤枉我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岂能出卖节操。”
容璲翻了个白眼,他最终选了套金红色的裙装,这风格让他想起上官雩,咬咬牙也没脱外衣直接套上,把领子揪紧,遮住里面的黑色夜行衣,等他换完,傅秋锋甚至已经连妆都画完了。傅秋锋起身展开双手,自然地转了个圈,蓝色裙摆像扬起一圈海浪,腰身在绣着碎花的腰带束缚下显得细窄劲瘦,再往上看,双髻梳的活泼清纯,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稍显硬朗的斜飞长眉,只露出羽睫下灵动的眼睛和嫣红的唇,仿佛英气飒爽的二八少女。
容璲别扭地扯了扯勒得慌的领子,目光落在傅秋锋大方的笑脸上,面无表情道:“我还是在这等着吧。”
“这可是您推崇备至的易容乔装,我甚至剪了点刘海,将来一个月都长不回去了。”傅秋锋一开口就破坏了所有气氛,“您坐下,像您这么有气势的长相,只要再稍加修饰,肯定艳压群芳……呃,总之我在您身边,就是蒹葭倚玉树。”
“你给朕记住了,等回霜刃台,朕赏你最好的牢房。”容璲愤愤坐下,低声咬牙警告。
如果化妆梳头也在易容范围之内,那傅秋锋的手法确实值得称道,容璲盯着镜子,那点气恼混合着对傅秋锋所学的好奇,逐渐发酵成更深的怨怼,忍不住在傅秋锋拍手捯饬好了时冷声问道:“你这又是在哪学的?反正欺君之罪多不压身,再骗朕几句看看。”
傅秋锋欲言又止,容璲从椅子上慢慢转过身,习惯性的翘起条腿,和他遮遮掩掩的风格不同,他大胆地给容璲露出了前额,却和身上那套华丽的裙装搭配没有半点违和感,越发显得气势汹汹,蛮横傲慢。
“臣……”傅秋锋忍不住闪开眼神,“等回宫之后,一定全数禀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