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灯光昏弱,却又能恰到好处的不让阴影洒落,身处其中,如一个温吞静谧的梦。
言楚凝视叶清,她面上仍是那般不敢置信,好像他喜欢她这件事就那么让人惊异。
可她本不该这么菲薄自己。
因为这世上哪会有第二个她呢?
如此有趣、挚诚、纯善又勇敢的她。
他盯着叶清的眼睛,语气缓慢地向她传达自己的内心:“清清,在我的心里,你的那些缺点也是如此。”
他长叹一声,让叶清想起她的一条温软的小花毯,她最喜欢在冬日铺着它睡觉:“正如你不觉得我哪里有缺点,我也想象不出你有什么缺点。”
“你的病在我看来也都是你的勋章。它让我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你,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却还是能那么认真又热烈地活着。”
室内隐约有人离开,行李箱滑过地毯,发出不明显的滚动声。
叶清怔然盯着台灯灯罩上的暗纹,心想的是言楚总是可以说出这种话。
他并非不重视她的痛苦,面对她的无措,他总是那么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去安慰她。
他知道她那些痛苦的重量,却也总是能如此轻易地将她想要藏起的黑暗摊开抖落,告诉她这些其实并不丑陋可怕。
——因为那明明是她用全部的自己凝结出的,最为独特的花。
她心中的泥淖被一点点抚平,巴别塔高高矗立,建木越过千山,彻底向她敞开了通天的道路。它们的脚下身上是蓁蓁其叶,带着万物的祝福,灼灼开着只属于她自己的花。
尼采说:“爱深渊者必须有翅膀。”
如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背后生出了双翅,带她逃离了深渊。
叶清眼前模糊,她的眼泪滑过脸颊,带着细微的痒。
这触感惊醒了叶清,她随意一抹袖子,像第一次得到糖的小孩子那样反复确认着:“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眼中是期盼渴望,还有不能被遮掩的惶然。
言楚出奇的有耐心,他再次重复着:“当然,我喜欢你,清清。”
“有些事情原本很寻常,但只要和你一起,它们就会变得很有意思。”
“我的生活是平平无奇的一条路,我知道我想做什么该做什么,但偶尔也会觉得重复无趣。”
“然后你来了。你把我重复的生活变得充满惊喜。”
“一开始是你主动将那些体验带给我,后来,我只要看到你,就已经觉得四周不同了。”
他笑着:“清清,我有时候在想,也许你确实会魔法。”
“你感谢我安慰你,可我其实也很感谢你给我的这些体验,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原来还能那么生动。”
目光真挚,浸润着他全部的心意。
叶清这才彻底相信眼前这一切。
她想,原来言楚真的喜欢她啊。就如同她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