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问个究竟,哪知他才走近了一步,这个人竟惊吓得坐在地上一连向后挪退了十几步,颤抖的嘴唇似是在辩解般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他们的错!!他们做的!!不关我的事!!老天啊!神啊!求你放过我!”
“你在说什么?”他实在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只是知道他遇到了麻烦了,又向前踏了一步。
“哇!真的不关我的事啊!”这人边喊着边连滚带爬地逃开了,留下满头雾水的他呆呆站在当场。他以前看到过这个人,在陈南海二楼房间中看到的幻象里,其中就有这个人,
‘是啊,是啊,没有祭品,惹怒了神那可就全村都要遭殃的。’
他还记得这个人当时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为什么这个人看到自己会如此害怕?他不记得以前见过这个人啊,大家素昧平生的,为何看到我会有如此大的放应?
正疑惑间,旁边紧闭的祠堂大门突然发出‘嘎’‘嘎’的声音,自动地打开了一道门缝。
他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起来,刚才满脑疑惑登时飞到了爪哇国去了。紧张地望着祠堂门内透出的黑暗,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人或诡异的怪物什么从里面出来,好似那门是自己打开的一样。
难道说是琪琪吗?他忖思道,眼睛依旧时刻不离地盯着那道门,提防有什么东西突然从里面蹿出来。这个祠堂白天的时候闹鬼闹得那么凶,而且还是自己亲身经历的,现在这个情境之下,他当然不可能会走进去,他现在之所以会站在这里,其中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祠堂门口那一点暗弱的灯光,这点微弱的灯光撑起了他内心百分之九十的安全感,让他似飞蛾眷火般地恋恋不舍。
他无法确定琪琪有没有在里面,便有点紧张地轻声问道:
“琪琪吗?是琪琪吗?你在里面吗?”
嘎!嘎!嘎!
诡异的开门声回荡在这个死寂的荒村中,好像是在回应他的问话,门打开了更大的缝隙,似乎是在邀请他。
他有点害怕,不过好在没有琪琪的应声传出来,内心反而松了口气。
现在要怎么办?身处在自己的梦境当中,他没办法自己让自己醒来,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却是真真正正的事实。
下一步要去哪里?琪琪又在哪里?她现在有没有受到什么惊吓?一想到琪琪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超乎想象的诡异生物,他的心又开始急了起来。
他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如此关心一个小女孩,甚至为了她不惜再次踏入了这个诡异恶心的噩梦,这个他自己宁愿永远不要醒来也不愿意再次踏入的噩梦。
从这一点来看,他确实把琪琪看作了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人。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对他来说,踏入这个诡异的噩梦世界所需的勇气远远要超过让他坦然接受死亡的勇气,他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有着常人所有的懦弱、胆小、逃避现实的一面,面对荒村里这些诡异到让人发疯的生物和景象,连续不断地且又没有任何止境迹象可见地在他周围出现,除了无助地惊叫和连滚带爬地逃跑外,他还能做什么?哪个时候被得吓疯掉也毫不奇怪。
只不过,纵然如此,他还是不会眼睁睁地让琪琪一个人无助地行走在这个恶心、恐怖的荒村中,东逃西躲,受尽惊吓,可以的话,他想要承受琪琪所面对的全部的恐惧,哪怕自己因此会因精神崩溃而疯掉,也在所不惜。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小女孩做出这些事情,和琪琪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到底是什么原因驱使他这样做?
他真的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他觉得琪琪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他完全没有任何恶意的人。
她天真的笑容如阳光般地温暖,无邪的声音如凉夏的风铃声,使他在遇到她的刹那间,得到了救赎。
自那次和琪琪的初次见面之后,他从内心里面暗暗地感到了自己的变化。他想,这次回乡办完事后,再次回到市内的医院上班的话,他将不会再害怕陌生人,也不会害怕和人相处,再也不会自闭了。那些心理医生对他下的、所谓的‘社交恐惧症’、‘忧郁症’等等的诊断都通通地让它飞散于九天之外吧,他会慢慢地向周围的人打开自己的心房,努力学会对人微笑,和别人谈话时眼神也不会再惊慌不定。
是的,他知道他会这样做的,在他的内心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在升腾。想到自己未来将会发生的重大变化,他有点兴奋。
所有的这一切都源于一个小女孩。
只是,这个小女孩现在在哪里呢?
他望向陷入黑暗的街道,打算继续找下去。就在他欲举步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叔……唔……”
声音很短促,喊话的人刚说出一个“叔”的时候,嘴巴马上被人捂住了。声音虽然短促,他还是听出来了——这是琪琪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而且,声音是从祠堂里传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祠堂那扇打开了一半的门,轻声问道:“是你吗?琪琪。”
黑暗的祠堂里面一片死寂,没人回应。
要进去吗?他有点犹豫,琪琪的声音确实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可是,这个祠堂可是出了名的‘不干净的地方’,大白天的都发生了那样的撞鬼事件,何况在现在这种诡异的黑夜环境下?不知道里面会有一些什么样的东西存在。